“所幸恪王妃仁爱宽和,不曾立取此等狂悖宵小之徒的性命,并予你们寒朝陛下三日之期赔礼赎人。此刻,正有画师们按实以绘,成图后会送至对岸入街市,以期众人周知你寒朝帝王

自此后三日,尔等皆是见证之人!”

“什么?什么什么?”阿壮掏着自己的耳朵,只怕原是听差了,“我们竟成了替陛下偷盗的贼了?不成不成,这不成!被塞马粪我也得喊!”

“冤”阿壮的“冤枉”只喊出一半,就闻见一股黏糊糊恶臭当面袭来、顷刻就冲进了自己的五脏六腑,登时立刻就迫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喊却再喊不出、想吐却是不知该从何处而出翻着白眼扑腾了半晌,只从鼻子里流出两道清浊混杂之物,眼看就要人事不醒!

“不信是吧?不信就来个真的!”那个将马粪塞入阿壮手中的禁卫抖着手中包裹过马粪的布包,时不时地还往阿壮脸上糊去,讥笑满面。

阿卫见状万目睚眦,眼泪迸裂而出。他亦想纵声一喊、与阿壮落得一般境地,虽是蠢、但至少是成全了兄弟义气却看见两眼兀自翻白的阿壮死了命地冲他摇着头、劝他不要。

“你们欺人太甚、侮人太急!”阿卫咬牙切齿地咒了一句就抱头痛哭他悔!他恨!他懊!他恼!他有太多的“若是”与“为何”在心田间里交错着狂生虐长,像是随时都会将他撑破。

“此地乃是良朝,此情此景也乃是你们咎由自取,何来的欺?何来的侮?”那禁卫本是恪王府亲兵,虽是于恪王、王妃与刘赫之事并不了然、只知道寒朝皇帝包藏祸心,因而掳走了殿下,因此对阿卫两人是真恨、真恶,哪里还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

本以为自己能撑得过三日的阿卫与阿壮何尝料到自己被囚未及一个时辰便已是一蹶不振,再不敢想明日、后日将会是如何,甚至总会闪过“快些了结了就好、休要再牵连陛下就好”的心念

夜起星疏,江冷风寒。似是哭尽了此生之泪的阿卫痴茫茫地遥望着对岸,凄惨惨地喃喃:“原来这就叫诛心。从前为何就算听见了也不当真,可纵算是当真了,如今就真能解得?陛下,此时奴才已经没脸再说一句死不足惜,只怕万死不赎都不够表!因此陛下千万别来,只让我们死了就算最好是明日就死、即刻就死”

或是世事真是如此凡事只要来得快且猛,许多之人便会藉着这势将自己做出一个血脉偾张的样子该虑的也不虑了、该怕的也不怕的,只贪一个“痛快”就罢,再不计较当不当、该不该、成不成。可若相反的,凡事一会儿看是这样、一会看又是那样你以为好时偏却坏了、你以为坏时偏却好了你以为要死时偏又觉得能生,你以为能生时偏又知道了自己几时会死那就是活生生地磨去了人的心志让你愈来愈慌、愈来愈怕、愈来愈受不住!

若说阿卫、阿壮是事到临头才知道这番奥义,将他们置于此地的盛馥又何尝是生来就知的?若非她曾经过种种样样之事、屡次跌落于这般田地之中,她又怎会真懂煎熬之苦、无望之痛、悔恨之虐?若非她此时此刻正是有一样的绝望之心、求死之意,她又怎会做得下这“等价而易”之事、只拿两个小子出来磨折?

“阿尚,临行前你与我王妃勿造凭白杀孽,失德失福,于殿下无一益而有万损时至而今我果然不曾造过杀孽,然尔永却还是杳无音讯。”近日里独爱静立窗前的盛馥怏怏自语,心间愈发有滞纳难畅,“阿尚,是你道的十一月必见分晓、十二月尔永必安然而还而今十月一将尽,这分晓却还是半分不见”

“我会等!我会等至我最后一息之前发兵打过江去,不论输赢、不论真伪、不论他冤屈与否,我都要去踏平了他的江山国土!”

像是为和应,忽然有一翎江风扑面而上,撩起了她散于云鬓外的缕缕墨发、又放落在她的眸中,使得她一阵凄迷挑手拨弄间,恍惚又听得江上有声传来“你可知你太是大谬不然!”盛馥蓦地揪然作色、神情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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