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当然知道他为何神色不佳。不就是请帖的事情么。

请函给了他的义子宋洵,却没给他,换谁谁都尴尬。好歹是师生一场,这点面子都不给,怕是叫他真的难受了。

房相如面无表情地将花笺拍在桌上,颔首道,“这是何意?”

漱鸢一脸好脾气的模样,探身看了一眼,不温不火道,“我要出降了,打算相看京中好样貌的郎君。房相的义子宋洵我瞧着也算清俊,所以也一并就邀请了。”

所以她是这般擅长戏弄男子的人吗?上次在春日宴上,顺水推舟推辞宋洵的人不也是她?

他冷了眉眼,复道,“听闻公主从三省六部中请了不少人做宾客,侍郎之子、书令史…难道还不够吗?何必再叫上看不上的人去?”

她抬袖偷笑,唯一看得上的人就是你,你又不想去,现在又是哪门子闷气?

至于请宋洵,她自有她的打算。

房相如把花笺往她那边一推,淡道,“这张收回去吧,臣替他请辞了。”

漱鸢拿郁闷的眼神斜睥他,“你还要我怎样?招你做皇帝女婿,你不愿意;招你儿子也不可以吗?”

做不成妻子,就要做他的……这是拼死也要入房家门。

房相如寒心了,也不知被她说得触动了哪扇敏感的窗,只觉得凉风飕飕地往心里灌,终于,缓缓道,“臣无能,公主的课业臣是不会教,也教不下去了。明日臣就请辞陛下这差事,要罚要罢,自便。”

“所以房相为什么不高兴呢?你要是也想观宴,我再写一封请柬就是了啊。”

她说得依旧是无辜的,甚至有点不知所措,好像被误会、被曲解了似的……装得样子可真叫他暗恨。

对他示爱不成,就要拉他义子下水。

难道,非要上演父子相夺的戏码,才叫她满意吗?

房相如抬手叫她别多想,宽宏大度道,“公主吉隆之喜,臣高兴,臣当然高兴了!容臣事务繁忙,五月初三就不去了,请柬也不必劳烦复笔。”

她往前移了移,撑头仔细端详着如峰如云的眉眼,字字疑道 :“我听你的话了,你真的高兴么,怎么瞧你毫无喜色?”

“臣是…喜怒不形于色惯了。”

他垂着眼看着那张忽然凑过来的脸 ,一时怔住,桃腮杏目,明媚夺目,叫他不敢直视。

然后别过脸,淡漠着声道,“臣好歹也是公主的少师,最后再告诫公主一句,选夫如选贤,切勿被皮面蒙了心。”

她泠泠笑了声说知道了,然后转身把他一个人丢在那,自己离去。

临了,她扶着门框偏头,不忘冷冷撇下一句:“等到出降那日,还等着你亲自为我做宣旨官呢……”

五月初三是个好日子,端午前夕,公主花宴,凤阳门外一大早就排了队等着进宫。

可惜,外头热闹得很,中书省却人丁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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