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绿从外面抱进来一叠衣衫袄子,隔着屏风,她兀自站了会儿去去寒气,怕冲撞了琬宁。
过会儿,她才拿着东西进去,小脸蔫蔫的,没个精神。
宝珠陪着琬宁说话,捻起几粒花生,见香绿臊着脸,不禁打趣,“谁给我们香大姑娘脸子看了?”
香绿被她说的难为情,把手里的衣料放在桌上,别扭道,“姑娘还在呢,你别说浑话。姑娘,你也不管管。”
琬宁揉揉眉心,“你们两个自小与我一同长大,论起交心,可能比我那两个庶出妹妹要亲呢。你苦着脸,到底怎么了?”
提起来,香绿便窝着火,嘟囔道,“姑娘,大娘子为着下月府里几个姐儿进宫特地命人去京中最好的成衣铺子定制了好多衣裳,其中有两件更是不菲天价,好几十两银子呢。那衣裳款式新潮,面料都是蚕丝或是苏绣,打算给姑娘留着的,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柳氏。”
香绿撅着嘴,委屈巴巴,“那几件好看的都被三姑娘挑拣走了。”
琬宁笑,“我当是什么事儿呢,那便给她罢。待会儿,你再去送几件名贵首饰过去,让她好好打扮。”
“姑娘?”香绿睁大了眼,“那一件裙子都够她们一个月的月例了,你怎么还要给她送首饰呀,那倒是都把姑娘你比过去了。”
琬宁捻起一颗蜜枣放入口中,心情好了许多,转了转眼眸,“我之前读史,看过这样一句话。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
“与其让你去毁掉一个人,还不如看她自己毁自己。”
宝珠接过了话茬,“姑娘,这叫捧杀是不?”
琬宁点头,“林琬香打扮的越华美,越出挑,反而不会有人欣赏她的美。只会觉得她僭越,犯了规矩,庶出的女儿风头越过嫡亲姐姐,旁人只会觉得她心术不正,不尊嫡长。”
香绿没太听懂,但是见姑娘不在意了,她也就不计较了。坐到宝珠旁边,伸出手哆嗦地烤火。
主仆三人围着炭火,吃着点心小糕,一下午很快就悠闲过去。
到了傍晚雨停了,天边染上一层金黄色的边,空气湿润,带着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琬宁站在院子里,瞅了瞅西边,那是沈府的方向。
半晌,她跺脚,气得咬牙切齿,“最好别来了,大骗子。就算上门提亲我也不同意了。”
随即,萧院早早的熄了灯,睡觉。
日子一天天过去,琬宁脸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她对着铜镜自照,已经看不出痕迹,但是若离得极近,仔细看还是能看见的,不过这不影响什么。
下午要进宫参宴,沈府送来了一套精致华贵的衣裳,就连装衣裳的盒子都十分漂亮。
琬宁描好了眉,起身去看那盒里的衣裳。
豆青色的料子,是她素日爱的颜色。
外面的对襟小坎袄上绣着与季节相配的星点秋海棠,花瓣栩栩如生,边缘亮闪闪的,像是勾着金线绣的。
香绿进来给琬宁梳头发,见到这样一身漂亮衣裳,喜上眉梢,“还是沈公子贴心,对姑娘好。”
琬宁蹙着眉,不说话。
只见衣裳不见人,到底什么事忙成这样。
她快一个月没见到沈辞了,之前气他恼他说好上门提亲迟迟没有动静,后来听了爹爹所言,孙漠柔想让陛下赐婚,还是爹爹阻挠了下,才有了今日的宴会。
待会就能看见他,琬宁有些期待,但是心下还是惴惴不安。
孙漠柔是县主,姑姑是当今皇后,若她们家执意要求赐婚,想必昭惠帝也不会不同意,那么沈辞呢,他会为了自己抗旨吗?
可若是真的抗旨,会不会陛下龙颜大怒,迁责于沈家。
沈将军年迈,发妻去世不曾再娶,长子沈离也战死沙场,只有沈辞这么一个儿子,如何能经受得住昭惠帝的龙威。
琬宁有些惶惶,风吹进来,她觉得手心一片冰凉。
这些事藏在心里,久了就成了一个结。她不敢拿自己和整个沈家的荣辱去对比,也没有勇气,沈辞并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揣着心事,琬宁收拾妥当后便出府上了马车。
林家三辆马车缓缓行驶在大街上,朝着大业宫的方向行去。
官眷入宫,一律走的偏门。
宫门一丈多高,朱红的漆迎着夕阳,镀上一层亮闪闪的光。
两边驻守着威风神气的侍卫,在林家下人拿出名帖后,松开□□,准许放行。
席面设在含露殿,是逢节庆命妇官眷进宫朝拜聚会的地方,离孙皇后的凤梧宫很近。
按照规矩,女眷是要先去皇后宫中请安,男子向陛下请安,但是不知因何缘故,两位主上都有事,免了规矩,琬宁她们便可自由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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