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静立着的斯潘塞伯爵的长子,布劳·斯潘塞。

年轻的伯爵继承人此刻早已穿上了一身得体的晚宴礼服,镶着金边的袍子卷着夜风,挺拔的身姿与他五官锐利的脸庞彰显出这个有权有势的继承人的锐气。

布劳躬身行礼:“恭迎陛下,恭迎冕下。”他将两人引入府中,落后了半步,一边歉意地道,“父亲这些日子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还请陛下和冕下见谅。”

老斯潘塞如今年近六十,尽管在达尔西二世在位之时就已经手握重兵,跟随皇帝东征西战。但如今年迈,去年冬寒之时旧伤复发,忽然一病不起,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今日的晚宴就是要交接爵位继承人的权利。

摄政王自然知道老斯潘塞伯爵的身体状况。

三人上了包厢,让布劳下去处理事务,“替我向伯爵问好,你去忙吧。”

这场正规甚至有些严肃的晚宴上,身为继承人的布劳忙得脚不沾地。得到话后,行了个礼,匆匆退出了房门。

爵位交接仪式还未正式开始。

邹礼瞧着底下涌动吵杂的人群,仆从送上了一壶奶茶来,就将鎏金的小玉杯端在手里。看见摄政王沉默的模样,心里一动,低声劝道:“哥哥不必伤心。”

跟着达尔西二世四处出征时的摄政王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几年历练下来,在军中的人情和威望颇高,自然与达尔西二世遗留下的将领关系不浅。

摄政王看向他,抬手摸了一下邹礼的头,随手替他抹掉了嘴角的奶茶渍,“他是你父亲的亲卫,等仪式结束,你也去见见他。”

邹礼点了点头。

艾礼斯自达尔西二世逝世后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不再过多亲近这些军领,而这其实却是他的分内之事。

邹礼把奶茶朝他举了举,“你喝吗?哥哥。”

摄政王笑着摇头。

再过片刻,大厅里就安静了下来。

两人的目光从二楼的包间往下落去,皇都中的大小政要已经全部到场,就连埃德蒙大议长也穿着一身肃穆的白衣,站在了大厅的最前端。

邹礼被他打了一顿,瞅见他就有些发怵,喉结顿时滚了一下,“大议长……”

摄政王听他声音里的后怕,笑了笑,“大议长以前在军中就是这种嘴软心硬的脾气,只要不犯错,他也犯不着打人。”

邹礼摸了一下似乎隐隐作痛的肩膀,吐槽道:“原来是只笑里藏刀的老狐狸。”

摄政王乐了,轻快地笑道:“大议长脾气不差,被你说上两句,倒也不至于打你。”

邹礼抿了一下嘴,白了一眼,摄政王虽如此说,他也不敢真指着埃德蒙的鼻子去骂人,纯粹是摄政王在揶揄他。

国王痛于自己挨揍,更见不得摄政王取笑,同样也反唇相讥道:“哥哥以前倒是威武不凡。”

提及往事,摄政王的神色柔和了许多,将满身带刺的国王揽进怀里,“艾礼斯,你父亲才是英雄。”

一边说着,在他额上印了一吻,“该下去证礼了。”

就见大厅之中,顺着走廊而入一队正装仪兵,整齐有序地分立在两侧。有个捧着斯潘塞家族印章的管事快步上了讲台。

不过片刻,老斯潘塞伯爵坐着轮椅,被面带哀色的老夫人推入大堂之中,而紧随其后的则是老伯爵的继承人和他其余的三个儿子。

两皇被请到了主位入座。

邹礼瞧见老伯爵的样貌,已经两鬓斑白,脸上皱纹沟壑纵横,憔悴不堪,显然是无力回天。

他倒在轮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毯子,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地讲了几句话,便抬手示意一旁的管事给布劳交接了印章。

在一片静默严肃的目光注视之下,取得爵位的布劳再向两皇行礼宣誓,“我此生将忠于帝国,忠于两位陛下,忠于天父。”

交接仪式自此结束,老伯爵被送离了大厅,宾客们自由庆祝新伯爵继位,光影幢幢的大堂之中一派热闹。

邹礼瞧了身旁的柏宜斯一眼,把他打发出去,故意气那个不解风情的荣誉骑士,“柏宜斯从埃维尔城跟我回来,也没接触过多少男人,不知自己心仪的是哪一类。若是有喜欢的,哥哥赏我个面子,以后替我的人做个媒。”

荣誉骑士一听,暗自对国王生了点闷气,敢怒不敢言,半条魂跟着离去社交的柏宜斯飞了。

见到那个清郁的人影身旁不过片刻便围拢了一批权贵。作为国王身边当红的侍从,自然不会受到冷落。

就见柏宜斯在人群中处得泰然自若,微微倾了酒杯,与他们不卑不亢地打起招呼,温柔地笑道:“您是范伦丁先生吧。”

荣誉骑士的心里微微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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