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盏小小的火烛在玻璃罩中跳跃,桌案之上,映着纤软的鹅毛倒影,笔尖划过纸面,文件已经有一个指甲盖的厚度。

邹礼整理了一份国企经营计划书,不同于两家商行的私企,盐铁官营能给国家提供巨大的财政收入。

采邑制度之下,所有骑士的装备都是靠他们自己准备,并不由政府统一颁发。铁矿散落在各个贵族领土里,属于私有,实行铁器专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此邹礼思考的是盐专营与香料专营。

香料产在南方。盐炼制于盐湖和海水,除了帝国境内为数不多的盐湖,大头也是出于南方的沿海地区。

既然路径相似,只要掐断路线,完全就能劫下货物,打散私营改为国营,实行垄断。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漫长。

邹礼收拾了这几份文书,收进抽屉里锁好,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陛下今天也不回来?”

荣誉骑士看见国王起身去窗边张望,抿了一下嘴角,有丝嘲讽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

邹礼不仅不要脸地当众亲了温道夫,还在骑士养伤时谄媚地围着人转。而温道夫一走,转眼又对摄政王露出这样一副讨好的神情。

邹礼忽然回过头,在鬼门关走了两回,对于敌意的敏锐度直线上升,瞪了奥迪斯一眼,“你瞪我。”

奥迪斯:“……”

邹礼放下窗帘,奥迪斯对他的映象根深蒂固,一两天难除。他也懒得给他做开导,说到底对于这些骑士使命大于情感,奥迪斯再怎么看他不顺眼,仍旧要护着他的安危,笑道:“再瞪我让休打你,连着上次的账。”

荣誉骑士的呼吸蓦然加粗,刁蛮任性的Omega简直不可理喻,铁青着脸一把关上房门。

邹礼吼道:“门摔坏了你赔!”

果然像西曼尔所说的像个矫情的小绿茶,他是领了一只刺猬回来。

邹礼钻上床,盖上被子入睡。

即便温道夫走了,跑得没影儿,他总不能哭爹喊娘地求他回来,磨了磨牙,“男人一个都靠不住。”

月上旬的月亮弯弯,夜色昏暗。

天才蒙蒙亮的时候才有马车来到了皇宫门口,摄政王趁着这几分钟的路途小憩了片刻,停下车后就睁开了眼,起身入皇宫。

奥迪斯闻讯赶来,“陛下,您来了。”

凌晨的寒风吹得有些冷,摄政王快步入了主楼,这两日被外邦权贵故意以公事绊住了脚,“冕下这两日没出门吧。”

奥迪斯说道:“一切都好,陛下。”

奥迪斯想了想,又说道:“冕下虽然没出门,但宣召了一个叫绮莉的女人在手下办事。”

摄政王想起在白皇后宫中行为放肆的女人,皱起眉来,“把她丢出皇宫。”

奥迪斯领命,让人下去办事,快步跟随在摄政王身侧上楼,又指使了一个仆人跑上去,“去通知冕下,陛下来了。”

摄政王抬手拦住了人,放慢脚步,转道去了办公室,“不必叫醒他,让伊恩过来见我,把宴会名单带过来。”

奥迪斯点头,亲自前去叫内官大臣前来,并让仆人为摄政王备上一杯醒神的茶水。

伊恩每日在天刚擦亮就起了,穿戴好衣服,例行去检查国王的早餐和熨烫国王今日需要穿着的衣物。

“今天送进宫的食材里有鹌鹑蛋,让厨师多炖一些,冕下爱吃。”

伊恩掰着手指数事,“还有啊,让人去把鞋匠昨天送来的新鞋试软,冕下今天就要穿了,不能让鞋跟磨着冕下的脚。”

门外传来敲门声,仆人打开门,荣誉骑士站在外面说道:“伊恩大人,陛下在办公室等你,让你把宴会名单带过去。”

伊恩两手空空跟着他出门,跟摄政王与奥迪斯冷静的神色相比,有些头疼地说道:“唉,这事不是我安排的。”

内官大人咬着唇,神色幽怨,“冕下让柏宜斯发的请柬,直到事情结束,一声也没告诉我。”

伊恩委屈失宠地抹着泪,“就连宴会也没让我安排,是那个绮莉接了活,只让我去扫了一眼。”

内官大人碎碎念着绞着衣摆,“那个小没良心的,冕下……冕下从埃维尔城回来就把我忘了。”

摄政王让人把他送回去,揉着眉头道:“把柏宜斯和绮莉都带过来。”

在主楼往北的一排小房间里,柏宜斯被关了两天,写了一张宴会名单送去给摄政王。

“冕下的意思是在白皇后宫举办宴会,这两天都是绮莉在安排,我并没有参与。”

摄政王查着名单,有一部分外邦贵族为了避嫌,回绝了邀请,“奥迪斯,以我的名义,替我去把余下这些人请过来。”

奥迪斯应下。

摄政王举办宴会要比以国王的名义举办宴会妥善得多,最简单不过的主权宣誓,打消那些权贵心里的鬼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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