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言笑一番,便各自回去了。
睡前,秦牧云问望珠,“望珠,你觉得赵羡词这个人怎么样?”
望珠想了想,“晚上来咱们这里的时候,看着还挺好相处的。没想到今儿老太太那走一遭,脾气那么大。府上可没人敢那样说雪津公子。”
秦牧云却笑起来,“她那样——也挺好的。”又说,“也许,人是会变的?原也没什么不能变。”
“小姐说什么?”望珠不大明白。
秦牧云却摇摇头,“没什么。”她顺手把晚饭时揉成一团扔在地上的纸捡起来,又摊开来看,“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她倒是会挑词,真不亏了叫那样的名。望珠,帮我磨墨。”
望珠一边给她磨墨,一边看她把皱巴巴的纸细细铺在桌上,把一首词又抄了下来,奇怪道,“小姐,你不是不喜欢这首词吗?”
“我是不喜欢赵羡词,和词有什么关系?”秦牧云仔细誊写着,说道,“词是好词。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江南好,千钟美酒,一曲满庭芳——洒脱不荒凉,让人心里暖。”
望珠道,“赵小姐刚来,和小姐不过初识,小姐怎么就讨厌人家了呢?”
“讨厌?我——”秦牧云顿了顿,“我是说不喜欢,不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就那样吧。”
“说的也是,”望珠很认真地回,“看今晚儿这样,赵小姐怕也是个厉害角色。小姐你向来不喜争斗,还是离她远点好。”
秦牧云抬头看看她,“你倒是知道的多。”
“那是自然,”望珠骄傲地说,“望珠自幼跟着小姐,就算没得小姐一分才气,这眼力见还是有的。”
“少学那些溜须拍马!”秦牧云收好纸笔,“我倦了,今日早些歇息,明天还要去嫂子那里。”
望珠惊讶道,“小姐,您还真去啊?”
“为什么不去?”秦牧云掩嘴打个哈欠,“别的不说,嫂嫂的才干我也是服气的。”
“可是——”望珠急道,“我以为小姐您说着玩的。”
“祖母都首肯了,此事我若当真,自然就是真的。”秦牧云说罢,不再回答望珠的满腹疑问,安稳睡去。
翌日天未亮,赵羡词已早早起身,去了郑氏院中。到门口时,正遇上裹着厚厚大氅的秦牧云。
两人此时相见,俱是一惊。
这会儿虽然是春末,但早晨露重天凉,赵羡词急忙上前去,“你也该多穿些!”
她责怪的语气里充满关切,秦牧云愣了愣,无奈笑道,“我也不是瓷娃娃,哪里就这么弱了?”
赵羡词就不由叹气,正要再说,门里郑氏早已急忙迎出来,“两位小祖宗,没成想你们还真来了!快请进!红莲,快给两位小姐倒杯热茶暖暖身子!”
身后跟着晚晴和望珠,两人相互见了礼一并跟着进去。
“嫂嫂别忙,”赵羡词说,“我们可是来给嫂嫂干活的,怎的反倒让嫂嫂为我们忙活起来?”
秦牧云笑笑,“正是。”
郑氏哭笑不得,她昨日不过打嘴仗,以为与两位小姐逗趣,谁成想这两位看着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竟真来了!虽说周府家大业大,郑氏确实操心无比,但难道还能真指望两位未出阁的小姐做什么?莫说她不敢用这二人,就算真想用,这两位娇滴滴的小姐,怕也不成事。
正说着,院门有人来报,“少夫人,孙掌柜求见!”
“这一大早的,”郑氏道,“二位稍坐,我去看看。”说着吩咐道,“把人叫到前厅去。”
说着话就要走,赵羡词连忙起身道,“嫂嫂且慢一步——”她上前,把一个香囊递过去,“一早过来,也没什么好送给嫂子的,只这一件亲手缝制的香囊,贵倒是不贵,不过一份心意,望嫂嫂笑纳。”
郑氏正要推辞,然而香囊落到手中就觉出里面坚硬异常,郑氏一顿,不动声色笑道,“既是妹妹一份心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羡词目送她离去。
一旁秦牧云似笑非笑道,“没想到赵姐姐这般手巧,这一路过来想必做了不少香囊吧?”
“……”赵羡词又被她抢白一顿,也不生气,只是道,“小门小户,没什么贵重物品,也就只有做些香囊聊表心意了。”
“姐姐送我那个香囊,也是亲手制的?”秦牧云盯着她,忽然问道。
赵羡词当然不能说是自己做的,实际上谁也没见着她做那个香囊,可琼花柳香却是她花了大力气,从秦牧云的家乡托人采摘过来,而后亲手研磨制成。只是这琼花柳制香囊的法子,是曾经秦牧云告诉她的,她自然不能无师自通,只好道,“那个……是旁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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