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针锋相对地道：“然而御史风闻言事的对象，也是朝廷。靖边郡主莫非以为，自己是朝廷么？”
“……”
秦歆少见地哑然了片刻。
她一颗心全都落在袁景知身上，完全没有多余的心思可以分出来，和李兆磨嘴皮子。更何况，即使在这里吵赢了又能如何。对于眼下的局面，还是一点助益都没有。
秦歆皱紧了眉头，没有再看李兆一眼，直接便上了来时的马车，要离开皇宫。
在她上车之际，李兆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靖边郡主请留步。”
男子掌心的热度，透过一层菲薄的衣袖，直接沁入秦歆的肌理当中。
换做袁景知牵着她，她会觉得习惯。然而对于李兆，她却是一千一万个无法习惯！
“放开！”
秦歆倏然低喝一声，使出了巧劲，一把甩开李兆。
李兆猝不及防，一下子被甩到了另一边的墙边，连着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他看向秦歆，不怒反笑道：“秦大小姐的脾性，还真是急得很。”
“我便是再急，也没有李公子你急。”秦歆冷眼看着李兆，淡淡道，“李大公子，这里毕竟是宫里，不是外头。我奉劝你一句，你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李兆微微一笑，也不反驳。
秦歆上了马车，将车帘放下来，冷声道：“回府。”
“是。”
马车夫答应了一声，鞭子一挥便要启程。
李兆站在秦歆的马车旁边，眉眼深深。
秦歆在放下帘子之前，最后看了李兆一眼。
李兆的眉骨真的很高。比起大衍人一贯的五官柔和，他的轮廓更深邃，宛若刀砍斧凿一般。而且他的深邃和袁景知的深邃，还不是同一种的深邃法。如今到了黑夜，他的一切神色全都被潜藏在五官之间的阴影里，让人一时间难以察觉他的情绪。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就像是……
秦歆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想找出一个形容来概括李兆面容给她的感觉，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算了。
李兆的脸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还是袁景知那边的事情。
秦歆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吩咐马车夫：“快些回去吧。”
回到秦府之后，她就能收到袁景知递来的消息了。
马车夫答应一声，将车子赶得更快，
一路回到秦府，秦歆回到自己房里坐下。
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她不由蹙眉。
袁景知的做法，其实有些不智。
不，不止是不智。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他给自己下毒，虽是能拖延这件事一时。但以后如果代宗又想起这件事来，仍是坚持要赐婚于她和袁景知，到时候，袁景知又要怎么办。难道他还能再给自己下一次毒么？
眼下她的处境，还真真是让人头痛。
秦歆忍不住叹了口气。
任凭她心思千伶百俐，这会儿也难免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就这样一个人愣神了片刻，门外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秦歆一怔，走过去开门。
房门打开，身穿夜行衣的袁景知站在那里，脸上还带着几分苍白。
“袁景知？”秦歆看见他，也是意外得不行，忍不住低呼一声，“你怎么来了。”
袁景知蹙眉：“放心不下，便来了。”
说着说着，他轻轻抽了口气，显然是腹间一阵疼痛。
毒药的劲儿还没过去，袁景知便跑到这里来了，真真是胡闹。
秦歆心疼得不行，连忙拿了张椅子给他：“袁景知，你坐。”
“嗯。”
袁景知淡淡应了一声，顺势坐下。
秦歆心疼地蹙眉：“你今天，实在是不必给自己下毒的。”
其实仔细想想，要解决那件事，何止有千八百种法子。偏偏袁景知这一出手，就选择了对自己损害最大的那一种……今天的袁景知笨拙得，简直就不像平时的他了。
秦歆看着袁景知，想要呵责他几句，又不忍心开口。
袁景知淡淡笑笑，笑容缺乏精神：“我也是一时情急，来不及多想便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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