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不想管自己这身边的一团乱麻,然而没过几天,烦人的事倒是先找上门来。
“阿锄的娘今天告诉我,他已经应下这门亲事了。”百叶还在绣着鸳鸯手帕,状似随口一提。
本来还在翻阅话本子的阿笙猛地抬起头,连书册掉在地上都没察觉,“你说什么?”
帕子都没撂下,百叶的脸却悄悄红了,“还能是什么?便是等过了定,我就可以嫁给阿锄哥了。”
嫁给阿锄哥?
那个明明和双桃已经两情相悦、合谋杀死翠柳,却莫名其妙连自己要被卖到勾栏院的情人都护不住的缩头乌龟阿锄?
绝对不可以!
若是说几个月前听到这个消息,阿笙怕是会比百叶还激动兴奋,可现在她急得满屋子乱窜,却是有口难言,只能连声念叨着“不可以。”
百叶见她这个样子,倒是困惑起来,“怎么不可以了?之前不是你总在我耳边絮叨这些个事吗。”
之前是阿笙不了解阿锄的为人,也不知道背地里头这么多腌臜的事情,当然喜闻乐见他们能在一起的事情。
阿笙小脸憋得通红,却只能道:“百叶,我的好姐姐,这真的不行。”
“为何不行?”百叶纳闷,却忽然明白过来,“瞧你个小妮子,这是见我许了人家,恨嫁了不成?”
什么跟什么啊?
一说到这个,阿笙就又想起来那劳什子许公子的事情,不禁更是头痛。
阿笙闷闷道:“我还没及笄呢,哪里去嫉妒你。”
长长哦了一声,百叶笑着拍拍女孩幼嫩的肩,“放心吧,离我真的嫁人还得有一段时间呢,你不必舍不得我,还妒忌阿锄哥。想必等我嫁人的时候,说不定你也已经许了皮相极为俊美的郎君,早就把我给忘了。”
阿笙哭丧着脸:“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绞尽脑汁才想出来个理由,“那阿锄这么沉闷,跟个死木头一般,百叶你连和他说说话谈心都不成,有什么趣味?”
百叶却不以为然,“这夫主最重要的是人品好,憨厚老实就够了,我还不喜那些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会过日子的郎君呢。”
问题就在于这,阿锄他一点都不老实啊。
想到什么,百叶还拧拧阿笙软滑的脸颊,“还有,你得叫人家阿锄哥,怎么这么没礼貌?”
还直接叫上阿锄了。
旁的不论,这触感是真的不错,百叶恋恋不舍地又掐了两下对方脸上的肉。
直到女孩愤怒地把她的手拍下来,百叶才悻悻地把手收回来。
阿笙雪白的脸上,都印上掐出的浅淡粉红花蕊印记了。
急得不行的阿笙可不知道百叶在寻思什么,她苦口婆心,“那看起来憨厚的人也未必老实啊。”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百叶匆匆敷衍一句,又开始低头绣她的手帕嫁妆了。
没个好了,真是岂有此理。
阿笙气咻咻地起身,头发上还有根翘起的毛也不顾,就要出去找阿锄理论。
之前不是说好的早点和长辈说清,不要耽误百叶的事情吗?
到头来怎么又答应了,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阿笙,你的头发!”百叶抬头扫她一眼,忍俊不禁地提醒。
草草抹了两下发丝,可是阿笙的那一撮毛不但没有按下去,反而更支楞巴翘了。
真是越看越滑稽。
不仅仅是百叶,阿锄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不但没有听清女孩气势汹汹的质问,反而还笑出了声。
阿笙怒不可遏,“这有什么可笑的?”
咳咳嗓子,阿锄神色微黯,“双桃来找过我,可我是不可能娶她的。正好你总在我面前夸赞百叶姐姐好,我娘也说她贤惠,那便娶她也不妨什么事。”
什么叫不妨什么事?百叶她可是活生生的人,这可是她的终身大事。
这下子,阿笙可真的出奇愤怒了,“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清楚。那翠柳是怎么死的,双桃又是怎么对你的!别人我管不着,可你还要来祸害百叶姐姐吗?”
她眼瞳都灼烧起来,“百叶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甚至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人,平时阿锄有什么破了的衣衫,都是百叶给拾掇的。
这倒是回过头来反咬一口了。
阿锄无动于衷:“所以娶她不是刚好完成她的夙愿,有何不可?”
阿笙知道他并非是什么好人,但也没料到居然能卑劣如此。
眼看女孩神色冰冷下来,似乎抬袖要走,阿锄连忙唤住她,“其实不娶她也未尝不可。”
步子停住,阿笙微转过头:“你有什么条件?”
他收起含糊的态度,认真道:“当时那包驴打滚,不是送给百叶的,是给你的。”
阿笙嗓音凉如初雪,“有话不妨直言。”
发现女孩冷冰冰的态度,再不复当初温软笑着的甜美样子,阿锄张张嘴,低声说了句话。
这声音实在是太低了,阿笙皱起眉头,“我没听清。”
不知道收到了什么鼓励,阿锄一向木讷的神色变得隐隐疯狂起来,他抬起头高声道:“你嫁给我,我就不去招惹百叶。”
太荒谬了。
阿笙唇瓣覆着层薄冰,“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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