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娘就是那久旱天底下的干田,猛地抓住了方寒露的手,“姑娘为何说这样的话!”

方寒露低头,小声儿说明乔姑娘的事。如何与阿娘争辩不得,如何心灰意冷假死……

乔大娘听完愣了半晌,先是咬着牙气,要狠狠地打死这个忘了娘的小/荡/妇,气过又哭,在帘下抹眼珠子,“嫁给谁不是嫁呢?总比人没了好。”

……

两人从帘子后出来,乔大娘换了个人似的,铺子都没心思开,若不是约定好晚上,这时候都要出门。

露妹妹也提她们欢喜,看了新的脂粉,自己挑了两盒,给月儿选了两盒。

乔大娘不要钱,几番推辞方才收下。

姑娘家逛这些地方停不下来,月儿要成婚了,她想着多买几样东西送,往柳哥哥袖子里塞满胭脂,又拉着他去隔壁绸缎庄。

两人出门没带随从,脂粉啊,绸缎啊,全是矜贵的县令大人拿着。后来就是抱着……后来簪子放不下了顺手往他发上插。

柳哥哥在露妹妹跟前最好欺负了,挣扎都不挣扎一下,咬着唇可怜见的给她插簪子。银点翠白玉蝴蝶簪呢,就横七竖八插在他乌黑如墨的发间。

他生的好看,这么个狼狈样子,过路人总要多看两眼。

露妹妹捂着嘴儿偷笑,叫你平日爱装!叫你坏!

好容易到晌午,柳哥哥才得空将手中东西放下。

西街酒楼众多,他们随意选了一家楼上靠窗。

如今正是早春好时节,靠窗望下去,柔风拂面,街巷繁闹。檐下挂着的大花灯笼有些褪色,晃悠晃悠的。

乔姑娘的事,总算完了!

除却一个怪怪的苏姑娘。苏姑娘不曾犯案,就是怪异,也捉拿不得她。

方寒露捧着脸看外面,街角走过一个戴蓑帽的男人,身姿挺拔,像个读书人,只是蓑帽遮着看不清脸。

又不下雨,戴蓑帽做什么?

“妹妹在看什么?”柳哥哥一根一根拔下发簪,拉过她的手,突然开口,“哥哥头又昏了。”

他一般问妹妹在看什么,不是真的问她在看什么,而是问,你为什么不看我。他有时候头痛也不是真的头痛,还是妹妹你怎的不看我。

露妹妹回神,手已经被他拽到额角碰着。他衣袖往下落,露出光洁如玉的手腕,腕骨分明,微微突显出力气。

看起来,实在不像是病了的。

“柳哥哥你看戴蓑帽的那个人?”她想叫他别闹了看街巷,一转头却发现人已经不见。

柳哥哥盯着街巷,娇软易推面带红潮的神情淡去,凤眼轻轻眯起。

“柳哥哥?”

“无事。”

他去过郑家,见过底下走过的那几个小厮,从这个方向看不清他们怀里白花花的是什么。

小厮们一起出来,自然是郑乡绅吩咐采买。月儿婚事将近,想不到宅中会用到什么白色物什。

但愿是他多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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