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间院里的雀儿比平日都多叫了几声,春风温柔地抚着杨柳枝,桃花水洗过似的,开得粉嫩嫩。

小丫鬟们进屋就看见扔在地上的鸳鸯被,几个人对上眼,都捂着嘴儿偷笑。床榻那边帘幔还是垂下的,她们不敢掀开,收拾干净了出去。

方寒露醒来的时候体会到了身上那种疼,接着回想到昨夜的事,还有柳哥哥看她的红红的眼尾儿,用被褥挡脸羞了一会儿。虽然羞怯,却不觉厌恶。昨夜后来好像还沐浴了,那样之后热水泡着身子很舒适。

她转头,柳哥哥挨着她枕头还在睡着呢。如玉的面庞上留着点艳红,墨色长发散乱,纤长的眼睫乖巧垂下。他一只手搭在她枕边,指尖勾着做好的翠葫芦发簪。

倘若他没有学坏,这般模样真的很乖很好了。

方寒露去拿他手指勾的发簪,想叫他好好睡,莫要扎着手。

但是柳哥哥反倒防备地握紧了,薄唇抿住,勾簪子的手指本能往后缩,不许她碰。

行吧,你欢喜就好。

她睡在里侧,要出来怕惊醒他,索性躺回去,对着柳哥哥,看他安静又俊朗的眉眼,思量着怎么使他改邪归正。

狎/妓,定然是不行的,想也不许想。赌钱,倘若一两次还好,可以慢慢改掉。蹴鞠,可以找刘大人和张大人一处玩。

当然,柳哥哥最会装了,指不得偷偷出去玩,故此还要时常去他衙门盯着。

她这么想了一会儿,柳哥哥就醒了,眼睫缓缓张开,露出墨黑明亮的眼眸。

他愣愣地想了一会儿,先是对着露妹妹甜蜜地咬着唇儿要笑,然后想起来什么,猛地红了脸,把头埋进软枕里蹭。

昨夜居然,那么快就!

露妹妹方才的眼神,是不满意他么?!

人参片儿后劲大,他昨夜心里又欢喜得很。帮露妹妹沐浴后睡不着,越发帮着她将簪子做好才有睡意。故此,在枕头上蹭过两回,头疼了起来。

柳哥哥将手指头勾着紧紧的翠葫芦发簪放她枕上,还是埋头不看她,清冷的声线都给软枕儿压得闷闷的,“妹妹,你明日就知晓了。”知晓柳哥哥不是那般文弱的人!

他蹭过一来回才好,指腹压着额角,“妹妹还要吗?喜欢吗?”

他指的是枕头上的翠葫芦发簪。那时候在病中妹妹心疼自己说不要了,如今怎么会不喜欢!

柳哥哥不知晓妹妹前几日早看过了未做好的簪子,并着木盒里其他一些遮遮掩掩的东西。

露妹妹看到这簪子就想起来柳哥哥歪了的事。她偏头想了一会儿,决定这时候便隐隐地劝诫他,特意软软糯糯地说,“好看,哥哥以后只给我一个做簪子可好?”别去狎/妓了……

柳哥哥点头说“好”。他听着露妹妹的声音儿心里软软的,娘子又为自己酸了……

他以前也只帮月儿和娘子做过发簪,生辰之礼送的。如今胞妹快嫁人了,自然有她的夫君给她做。

柳惊蛰原本想着早间醒来压娘子在榻上再来一次,狠狠地洗脱文弱,让娘子莫要看轻了。可惜他不曾睡好,头痛着,起来都不想。

后来娘子捧着小银盏喂他粥的时候,憋屈的感觉越发强烈,狠狠地堵在嗓子眼儿了。怎么觉得昨儿夜里,自己是被消磨干净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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