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晞在一旁吃吃地笑,似乎十分愉悦,又低声赞同道:“我也觉得这课甚是无聊。早知今日是诸葛先生,我干脆晚一个时辰到。”

他刚到桃蹊书院,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赶来上课了。他都被自己的好学精神感动到了。

夫子在那边念,李晞就在这边低声学,拿腔拿调的,颇为滑稽。

周边的几个人都捂了嘴忍笑,陆宁倒是不动如山。

待念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时,李晞道:“这话不对,若是知了耻,做事多半束手束脚,何来的勇?我看,不知耻才是真的勇。”

“噗嗤——”周边的人终于忍不住笑出声。连陆宁都忍俊不禁。

诸葛慎这才发现教舍里多了个人。他视线朝陆宁和李晞这边看了看,沉声道:“念书,讲究平心静气,专心致志。课堂上保持安静,不可嬉笑。”

陆宁小时候也有顽皮的时候,但自来了这书院,身为堂长当以身作则,所以向来自律。这会儿被连带着说了,有些羞愧。但李晞却跟他自己说的那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在诸葛慎继续往下讲时,他又开始不安分,往陆宁这边挪了挪,低声道:“不用在意他,他眼睛不好,我们坐得远,穿的也一样,他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陆宁瞪他,低声提醒,“不要说话了!”

李晞回家这段时日,似乎攒了许多话要与她说,他还要开口,忽觉脚下一痛!

陆宁竟然狠狠踩了他一脚!

李晞也不敢呻/吟出声,只得咬牙生生忍住疼。

陆宁又威胁似的看了他一眼,他这才乖乖坐在那里安分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学。陆宁往外走,李晞便也跟着。一路上有不少人跟李晞打招呼,李晞都笑呵呵地回礼,心情极好的模样。

“你跟着我做什么?”陆宁道。

李晞:“陆大公子想多了,咱们都要去斋舍,同路罢了。”

陆宁只好不理会他。一路疾行。李晞跟着她,走到桃花烂漫的桃花坞处,瞧着周边没人了,这才道:“哎,怎么又开始不理人了?”

陆宁看他一眼,“我和你从来都没什么好说的。”

李晞瞪大眼睛,“你难道不觉得,你有事情没有和我交代吗?”

陆宁故作茫然状:“不觉得。”说着,又要往前走。

李晞急道:“年前,下雪天,山洞里,不记得了?”

陆宁继续装傻。

李晞:“我们一起遇险,我们一起度过难关,我们……”

陆宁转过身来,淡定道:“那都是你的幻觉。”

李晞三两步堵住她的去路,长臂一伸,强迫地把她拉进怀里。

“你干什么?!”她又惊又怒,但他力气大,双臂如铁钳一般,气息带了几分灼热,明亮的眼眸里似乎有一团小火,“现在记起来了么?”

有桃花瓣受惊般落下来,落在他伴着呼吸而起伏的胸口。他身上比她的热度高许多,烫得她有点心惊。他此刻还是笑着,可莫名透着几分压迫和威慑。

她如果继续装蒜,他可能会做出可怕的事情。

她吞了下口水,乖乖道:“记起来了。”

李晞这才放开了她,恢复了一惯的风流姿态,慢悠悠道:“记得就好。”

陆宁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裳,看着他,“所以呢?你到底要怎样?要多少钱才封嘴,开个价吧。”

李晞简直被她打发劫匪一般的语气逗笑了,顿了顿,道:“你应该知道,我家里不缺钱。”

“那你到底要怎样?”陆宁有些气呼呼的。心道先前还想着,这人应该不至于卑劣到以此要挟她。没想到是她低估了他的下限!

李晞见她又生气了,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

他本意也不是气她来着。

这走向与他想象中不大一样啊。他以为他们共患难之后该朝着心心相印的方向发展的,然而并没有。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阵。

李晞放软了语气,道:“你伤可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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