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镇离西方魔教真正的驻地不远。

只要翻过一座山头就到而且没人会把那个和平的小镇和西方魔教联系在一起。

金谷镇也确实没有什么武林高手,住的只是普通的生意人和农户。

这种方法非常聪明,反而比安排许多人隐藏在那里要强得多。

堂主守在一个土坡上等着他们俩一见面就结结实实给柳新晴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去牵他们的两根马绳。

结结实实的大礼当然指的就是跪下磕头,而柳新晴也面不改色似乎已经习惯。

过了一会儿把马不知道牵到哪里去的堂主又回来在地上敲了敲抬起一块石头来,石头一被抬起来就露出了下方的台阶。

台阶似乎用平整的石头砌成规规矩矩地修了很长很长一直通到地底去。

这样的地底下,若是燃着火把,迟早会耗掉氧气就算通风再好,人住在这里还是会不舒服。

所以地下的走廊里根本没有插火把过道里用的是夜明珠。

这往的一个过道竟用了整整两百多颗夜明珠。

玉罗刹贼有钱。

柳新晴走在剑客前面这不是不尊重,反而是表示诚意除非是知己好友否则若是站在一个江湖人的背后那一定是居心叵测,就此要杀人也是常事。

柳新晴穿着一身绿色衣服,人如其名就像是一株柔弱的杨柳,灰扑扑的走廊里除了她以外再没有其余颜色。

她的年龄虽然已经不小,人却看起来还是很年轻,身姿依然曼妙,声音也很甜美,当她看你的时候,好像你就是她能放在心里的唯一的人。

新晴,新晴,岂不就是新的晴天?岂不就是关外的初春?

夜明珠的光芒照在地上,给细小的土粒罩上一层白色,也给柳新晴的脸打上阴影。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容貌,她才能在西方魔教里平步青云,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容貌,若是能够坐在长老的位置,而不是成为谁的附庸,说明她已是个非常非常狠心的女人。

转过一个拐角,又是一个走廊,只是这里已经空旷许多,墙壁上多了许多扇门,门后是更多的房间,时律听到里面有银子碰撞的声音和打铁的声响。

似乎也有人的,大约是什么刑堂。

每走一段距离还会有非常大的广场,若是不抬头看,几乎与地面没有分别。

这样的地方,恐怕没有几十年、没有几百个人是做不出来的。

“没有来过这里的人,不会懂得西方魔教有多好。”柳新晴说,她看起来很骄傲,“你也是第一个来这里的外人。”

左边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似是有人在叫嚷。

把时律和柳新晴迎下来的那个堂主正指挥着几个人架住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已拔了剑在反抗,可却不起什么用。

堂主已经当了三十多年堂主,过手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处理过的难事也不知道有多少,可他现在还是很为难。

教主要自己把这个女人送去房间,若是点穴或是伤着了,那岂不是自己的罪过?

他叫来的几个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堂主一咬牙,一跺脚,“先打晕她!”

他的手下还没有动手,就被一个人一脚踢了出去,像一块烂布头一样糊在墙上,又软软地滑下来,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他身下流出血来,竟是已经死了。

动手的人自然是柳新晴。

“你难道不知道这是我的人?”柳新晴落在地上,冷冷地问。

堂主的脸上已冒出汗珠,“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敢动她?”

“因为是教主叫我把她送去教主的房间的!”

柳新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她身后冷红儿的脸色也变了。

“你没有在开玩笑?”柳新晴一字一字地问。

“我当然没有。”堂主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敢?”

柳新晴摇头,没人敢假传教主的命令。

两个人僵持起来。

堂主本没有这样的资格,但他毕竟拿着玉罗刹的命令。

“我自己去!”冷红儿不愿意看见柳新晴为难,她已打定主意,一到了房间里,就立马咬舌自尽,绝不连累任何一个人。

“你不准去!”柳新晴一把抓住冷红儿的手,“我去见教主!”

冷红儿摇摇头,还想要说些什么,转头却看见了安静站在旁边的剑客。

剑客站在夜明珠照不亮的拐角处,穿着一身黑衣,融入了阴影里,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像是街上随便抓来的普通人。

他现在正平静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是在拉哈苏,就像是在冰河上的雪花。

冷红儿忍不住退了两步,脸色变得惨白,眼中也有了泪花,嘴唇止不住的哆嗦。

她本来已打算去死,这时候偏偏又看见了心上人。

他偏偏又听到了冷红儿要到教主房间去的消息,他会怎么看冷红儿?

这是不是一个攀炎附势的女人?

她是不是一点也不知检点?

就算学了剑,是不是也不能离他更近一点?

冷红儿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柳新晴注意到冷红儿的眼神,电光火石间就明白过来。

练剑的心上人,贺归停去年和陆小凤似乎也去过拉哈苏。

“贺归停!”柳新晴突然出声。

“嗯。”

黑衣剑客安静地走过来。

“你认不认识冷红儿?”柳新晴问。

“认识。”

冷红儿低着头不敢看黑衣剑客。

柳新晴深吸一口气,她忍不住摸上了腰间的软刀这是她用了很久很久的武器,每当她做一件事没有把握的时候,就会摸一摸自己的刀,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武功已经很高。

这会让她更有一点信心。

可是这次柳新晴再怎么摸刀也没有用。

一想到是玉罗刹要冷红儿去,她的冷汗就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物。

“你有没有听到我们说了什么?”柳新晴问。

“玉罗刹叫冷红儿去他的房间。”

这句话从黑衣剑客口中说出,冷红儿几乎要羞愧地跪倒在地上,恨不得现在就拔出剑自刎。

所有人都盯着剑客,没有人不懂冷红儿的表现。

一个女人若是喜欢一个男人,即使他再怎么不喜欢她,纵然这个人是举世无双的剑客,是不是也会心软一点?

他会不会为了冷红儿与玉罗刹争斗?

黑衣剑客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不由愣了一下,沉默一会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也要去见玉罗刹一起?”

柳新晴突然笑了,这样紧张的时候她本不该笑的。

那是因为她突然发现眼前的黑衣剑客根本什么也不懂,他根本不懂到房间去是什么意思。

虽然事情还没有解决,但柳新晴却真心实意的为冷红儿高兴起来,她喜欢的人起码不是一个浪荡子,起码是一个很正直的人。

起码还没有喜欢过别的女人。

“那就一起去!”柳新晴说。

堂主皱起了眉,道,“你难道没有听清我说的话?”

“我听清了。”柳新晴死死地盯着他,“你难道听到教主说了?他说冷红儿不能和别人一起去?”

“没有。”堂主的脸色发黑,“可你明知道”

“那是我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柳新晴问。

堂主不说话。

柳新晴于是又开口,“你刚刚见到我是不是还没有行礼?”

堂主的脸色又变得青一阵白一阵,像是一个调色盘,最终他还是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两个头。

恐怖如斯。

时律给出四个字的评价,先把人家手下打死,接着颠倒黑白,最后还叫人家磕头,这真的是非常狠了。

虾仁猪心啊。

“走吗。”黑衣剑客打破寂静的空气。

“走。”柳新晴说。

玉罗刹是个很自信的人。

他凭借一己之力创立了西方魔教,又把它发展到现在的地步,而他自己又是当世顶尖的高手,若是这样的人都不自信,还有什么人有资格自信呢?

可是这样的玉罗刹却请来了贺归停。

因为无名岛的势力实在是神鬼莫测,那个叫做吴明的小老头的武功也实在是神鬼莫测。

宫九既是前朝的太平王世子,这件事牵扯到的势力就更多,不摸清叶孤城的态度,西方魔教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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