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佩宁进来就问蛮易:“卫司所的那几个老家伙没难为你吧?”

“还好,”蛮易木愣愣的答,盯着曲佩宁看她走到书桌后去,没有动那壶紫砂壶的意思,松了口气。

曲佩宁在桌上铺了张厚实粗糙的土纸,一边研墨边道:“这几日难为你了。”

“也没有,”蛮易挠挠头,就算刘百求那三个人为难他也感觉不出来:“大人什么时候去卫司所,有几件事情确实要大人决断。”

“什么事情?”曲佩宁漫不经心问,蛮易这几日在卫司所处理事物,她则就在宫中,没怎么关心卫司所的事情,倒不是她不上心,实在是刘百求,卓全赋和律嘉三人牢牢把权,好事是从来轮不到她,她就懒得参与太多。

“夏鸣楼的女儿要远嫁,但去的路上有条路出了名的匪患严重,他想借几个卫司所的人,最好是女卫司,好贴身保护他女儿。”

夏鸣楼是朝中一品文官,出了名的爱妻爱女,也是太子的教学太傅,因着敬重曲道年,二人又同为太子太傅,对曲佩宁一向很客气,相比曲佩宁在朝堂处境,这番客气已算是极为友好了。

“这种便宜又承人情的事,那几个老家伙让我来做?”曲佩宁用力磨墨,动作粗暴,因她一向做武人打扮,此时是身着衣摆绣着碧蓝流云的黯色立领束身劲装,袖口也用腕带收紧,省了文人提袖研磨的雅趣,也毫无素手磨墨的韵味,她几下研磨好墨汁,提笔沾了墨就往土纸上涂画。

“属下也这么觉得,律嘉说,卫司所没人可借了。”

曲佩宁描画的动作顿了顿。

卫司所的职责就是保护皇亲重臣,夏鸣楼的请求正当,卫司所自是不能拒绝。

曲佩宁为卫司所兵郞,按理说卫司所应由她掌权,但她是个女人,又是后来者居上,律嘉是卫司所旧日兵郎,和卓全赋,刘百求三人仗着是朝中老官自恃身份,平时互相看不惯,挤兑曲佩宁这件事上倒是格外齐心,牢牢把着卫司所的权,这其中也有着洛子栎的推波助澜。

说是卫司所无人可借,实则给她难堪罢了!

“我不过借了两个人,就将卫司所借空了不成吗,”曲佩宁冷淡道,瞧不出喜怒。

蛮易不搭话,曲佩宁也不是第一次被这几个人针对,自觉没什么好气的,继续在土纸上描画,不过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一张嘴巴两个耳朵的潦草画像,除了看得出是个人像外也看不出画的是谁,曲佩宁在画像人物的头顶乱涂一气涂了个鸡窝头,将笔往笔架上一放,对蛮易道:“你私下去找夏鸣楼,就说律嘉,卓全赋,刘百求三人看不起他这个文官,不肯借人给他,让他去找皇帝开金口,皇帝金口一开,我一定为他做主,派人贴身保护她女儿,”这事也是真的,这三人若看得起夏鸣楼,早就顺了他的人情,不会磨蹭着用这事给曲佩宁难堪,夏鸣楼想必也想得清楚。

而那三人敢对太子太傅都不给面子,自然也是受了洛子栋怂恿。

蛮易点头应是。

“还有什么事?”曲佩宁问。

“大人离开的这三个月,刘百求那里,死了个女司,”蛮易小心翼翼道。

“怎么死的?”曲佩宁蹙眉,绘画动作猛地一停。

她先前就担忧自己离开凉城后卫司所女司处境,果然还是出事了。

“属下也不是很清楚,是带怜南儿和青词回来时,听她们两个随口讲的,”蛮易犹豫。

“听她们说的,”曲佩宁所有所思:“你在卫司所这几日,没人告诉你这件事吗?”

蛮易琢磨一阵:“这几日我每日去卫司所时,卓全赋和刘百求总在那,律嘉倒是去了两日就不再去了,就是有人想和我说这事也寻不到机会。”

“也是,”曲佩宁点头:“看来怜南儿和青词是有意说给你听的。”

“啊,是有意的吗?”蛮易困惑的挠挠脖梗:“也不像啊。”

曲佩宁没好气道:“若不是有意的,这事就瞒过去了。”

蛮易才点头明白了。

曲佩宁又觉得好笑,蛮易做事稳妥,性格却和个愚木似的,想必这几天那几个老家伙也被他折磨的很是头痛,说不定律嘉就是看他油盐不进才懒得再去卫司所找气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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