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令珠刚才已经观察过被宋祀欺负之人了,虽一举一动还透着贵家郎君的样,但身上穿的却是国子监伺候人的宦官才会穿的衣物。
结合宋祀刚才对人的威胁之话,可以断定,这人应是家道中落,变成低人一等的奴仆,才会被宋祀欺负。
她只觉得更恶心了,宋祀还真是,人家都是宦官了,还不放过。
而宋祀也没想到,她一个小娘子,竟然真敢应承下来,一时间竟有些被架的不上不上。
“你就不怕,我将此事告诉我那好弟弟。”
瞧你那咬牙切齿的样,苻令珠淡淡道:“大郎大可以如实相告,沛笙会理解的,但是不知,大郎的母亲会不会理解了。”
那肯定是不能理解的。
行了,宋祀的脑子是指望不上了,她还是先出手吧,接着道:“我今日没来过这片竹林,也没见过竹林中的两个人,大郎今日也没见过我,大郎觉得如何?”
宋祀盯着她看了好半晌,最后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可。”
说完,扭头看那人,眼里一片阴霾,“你倒是运气好。”
既然已经将他让给苻令珠,那人就是苻令珠的了,他断然不会再碰他,因而只是随手整理了下衣裳,就离去了。
待他走远,那人对着苻令珠直接跪了下去,他身姿单薄,伏在地上的脊梁都能透过衣裳显露出来,称得上一句瘦骨嶙峋。
他的指甲里全是血渍,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反抗的时候,用大劲儿了。
“奴,多谢娘子出手相助,还望娘子不要考虑奴,先护好自己,今日之事,恐伤娘子。”
苻令珠见他散乱的头发披在脸侧,又是低着头的,照旧没能瞧见他的脸,便觉这样挺好,她不想知道他是谁,不过是见不得他受欺辱罢了。
刚才那一幕,直接让她想起,逃离流放之路,化为尘埃,被人瞧不起,身在泥土里,奋力挣扎的自己。
都是可怜人,谁比谁高贵。
“不必如此,应谢你自己,若不是你抵死不从,我是不会拐进来救下你的,”她想了想又道,“我不知你是哪个院子伺候的人,若是你想的话,可以去太学,我会同太学的人打招呼。”
“我不会过多关注你,在太学的一切,还都需你自己努力。”
地上那人,似乎是嗓子哽住了,“一切应娘子所说。”
“嗯,那我走了,你日后离国子学远些,虽然名义上我将你要过来,但说不准他还会找你,对他不能放低警惕。”
说完,她拿着书便离去了。
跪在地上的程子默慢慢抬起身子,伸手擦过自己脸颊,露出了一张清秀又乖巧软糯的脸来,他望着苻令珠离去的背影,将其牢牢记在心中。
这是第一个不嫌弃他的身份,也没有可怜他,对他多加关注,平淡对他之人。
他轻声道:“多谢娘子。”
刚刚那一瞬,他都想和宋祀同归于尽了。
在池边洗了把脸,用倒影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他就开始收拾东西,同屋的几个人见他,也不说帮忙收拾。
阴阳怪气道:“当了契兄弟就是不得了,直接就能去太学伺候,怎么这种好事就没轮到我头上。”
有人讥笑:“你小声些,你又没有一个当过封疆大吏的祖父,当过刺史的父亲,谁会看上你。”
“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抄家了,以前多风光,现下就多落魄,身下那东西都没有了,认命吧还是。”
“哈哈。”
程子默收拾东西的手不停,这种话听得多了,他早已能面不改色。
从贵家公子到死囚犯,再到入宫成宦官,他从十岁起被抄家,就知道出路得自己争取。
若非在宫里故意犯了些错,被赶出来到国子监,他只怕早就死在那里面了。
太学,因为小娘子人数多的缘故,时常能接到打赏,尤其她们心软好说话,不会轻易罚人,是六个学里,大家争破脑袋都想去的地方。
他一身狼狈的回来,之后便要去太学,自然会受到冷嘲热讽。
早就习惯了,只要能活着。
脑中又浮现出苻令珠的背影,他连见她正脸的胆气都没有,只能在心中再次感谢她。
有人感谢苻令珠,就有人气恼苻令珠坏了好事,又坐立不安的害怕苻令珠不遵守承诺,将今日看到的一切,真的说出去。
宋祀没好气的将宋斌手里的糕点打到地上,“吃吃吃,天天就知道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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