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雪刚转身,背后便传来哄笑声。

“皇后……不敢听……呵呵……”

柳念雪顿了顿,“看来,你倒是很想告诉本宫。”

“他无情……我何必……帮他瞒着……”

“你也不算有情人,若不是你打算得太多,去牵扯我皇儿,他未必会下此狠手。”

“呵呵……你很了解他……可男人……都是凉薄……我为自己打算……何错……之有……”

柳念雪没有回答,她与怜妃并没有什么交集,除了出宫前的那一次相见,她们彼此甚至连见面都没有,更谈不上仇恨。

比起怜妃,柳念雪心中或许更怨带她进宫的太后,和宠幸她的裴峰。

若说柳念雪对怜妃心中真有恨意,那也只是为了裴昊。

若非裴昊为人正直,不受怜妃诱惑。染指自己父亲宠妃的这个罪名,就足以让他被贬为庶人。

怜妃见柳念雪不说话,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他……是个好人……”

“可你配不上他。”柳念雪知道怜妃此刻说的人,是裴昊。

“呵呵……是啊……残花败柳……配得上谁。”

柳念雪叹了口气,“你休息吧。”

“不!你听我说完!咳咳——”

柳念雪回过头,见怜妃强撑起自己的身子,一双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紧紧抓着她,就像抓着人生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柳念雪垂下眼,在一旁坐了下来,“你说吧。”

怜妃灰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多谢……皇后娘娘……”

与此同时的宣政殿中,裴暄跪在裴峰面前,已经过了许久,裴峰仍未叫起。

裴暄的动作还保持着方才叩拜行礼的动作,纹丝不动。

“起来吧,赐座。”

裴暄咬了咬牙,忍着膝盖的剧痛站起来,坐在了李福全搬来的凳子上。

“暄儿,你觉得,朕是一个什么样的皇帝。”

裴暄惊讶地望向裴峰,只见他面色冷静,毫无波澜。

“伯父,暄儿只是个小子,怎可评判伯父。”

“你说就是了,无论你说了什么,朕赦你无罪。”

裴暄想了想,“伯父少年即位,从顾家手中夺回了大齐江山。如今又南征南昭、月戎,使天下尽归大齐所有。

只这些功绩,已足以比肩历代先皇,成为大齐一帝。这还不论这些年来,大齐一直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之功。

伯父身为大齐君主,确实无人可以比肩。”

裴峰笑了笑,“你这小子,倒是会说好话。只是言语之意,是朕虽是个好皇帝,却不是个好兄弟,是不是?”

裴暄立刻起身抱拳,“暄儿不敢,暄儿并无此意。”

“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这样想。不过,朕不怪你。朕再问你,你觉得,昊儿若为皇帝,如何?”

裴暄尴尬地扯了扯唇角,“伯父,这种事,暄儿怎么好说?”

“你心中早有答案,说罢。”

裴暄叹了口气,“皇兄,心存善念,实在是天下百姓之福。只是,前路坎坷,还需伯父为他铺平道路。”

“说下去。”

“顾家虽然倒台,可还有党羽,遍布朝廷。顾家时隔多年,依然可以东山再起,可见其根深蒂固,难以根除。

南昭和月戎虽然都已经瓦解,可南昭还有一班老臣,未免他日不会兴风作浪。

月戎那边,新主年幼,才需依靠大齐,可他总有一天会长大的。

此三祸端,或许延绵数十年之久。若伯父不为皇兄铺平道路,以他善良之心,难以守成。”

裴峰没有说话,似乎在等裴暄继续说下去。

可裴暄,却没有再开口。

“还有两样,你怎么不说?”

裴暄无奈一笑,“伯父慧眼如炬,实在没有什么能够瞒着伯父。”

裴峰笑了笑,“暄儿很坦白,伯父心中很是宽慰。”

裴暄摇了摇头,“伯父,皇兄剩下的两个障碍,便是暄儿和伯母的母族。

暄儿背后有父王、有顾家残留的势力,皇兄信我,自然不会疑我。若我背着他做什么,恐怕直到事成之日,皇兄都不会察觉。

就算暄儿今日没有夺位之心,十年、二十年之后,是否仍然此心不改。暄儿不敢立誓,就算我立誓,伯父也不会相信。

至于伯母的母族,冯大人与柳大人在朝中的势力,绝不亚于顾家。再者魏、赵两家,与他们又交情匪浅。

若有顾家与其抗衡,或许还能谋求平衡。可如今……

两位大人虽然如今尚未回京,可只要伯母一日是皇后,他们回京就是早晚之事。

并非暄儿怀疑两位长辈的为人,不过重利之下,又有几人可以自守其身。

再者,他们还有门客、舍人,有时候哪怕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舍命跟随自己的人。”

“你说的,都是朕心所想。你先回去吧,朕会撤了静王府的禁足。”

裴暄愣了一下,“伯父,我不明白?”

“下去吧。”

裴暄满心疑惑,却只能奉命退了下去。

李福全不明就里,却见裴峰伸手扶额,似乎十分疲倦。

“陛下累了,奴才扶陛下去后殿休息吧。”

“不必了,朕去看看皇后。”

“是,奴才这就去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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