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风晃了一下,扶额仿佛宿醉未醒,对神月道:“我现在醉倒当作没看到行不行?”

神月暗道你那样子除了还没倒哪里就清醒了?哼了一声,说道:“现在让我帮你把眼睛戳瞎还来得及。”

二人斗嘴结束,同时朝玉牌单膝跪下异常恭敬地同声道:

“弟子楚楼风、裴台月,拜见师尊。”

风掠吟直了直身子,很是享受了一番这狐假虎威的难得时刻,终于还是在两人抬头的阴冷眼神中败下阵来,举着洬魂玉开口道:“界碑谕令,还请二位尊使严守。”

二人闻言一凛,自二人第一天继任尊使,谷主便在琴湖渡口,箫馆竹林之间立了一块界碑。面向箫林馆的一面刻着“风止琴湖”,面向琴湖小筑的那面刻着“月避箫馆”,而谷主颁给他二人的第一条谕令便是:

生不得见,死不得念。

不论是作为并肩共历生死的师兄妹,还是终将生死相拼的仇敌,他二人相伴练武,毗邻七年,共闯江湖,齐名天下,一路行来,却从未见过对方的真容。

月幻千面,裴台月每次都以不同面貌示人。

隐风回雪,楚楼风则永远隐藏在青巾之后。

尽管二人都觉得这谕令颇为莫名其妙,多次问询为何如此,却总是得不到答复。

谷主要他们遵从,却不告知缘故。

只补充了一句:“若有违抗,七杀绝路。”

不归路上七杀绝,那鬼地方,即使是神月流风,此生也不想再去,连看一眼都会噩梦缠身。

是以他二人自来对界碑谕令奉行不怠。

是以裴台月在看到楚楼风将手伸过来的那刻就十分肯定他绝没有外表所表现的那般清醒。她甚至有些不怀好意,即使在他揭面纱时偷袭不成,待他醒来受罚,七杀绝境也够他狼狈不堪,甚至一不小心还有可能丧命。

那样就真的太完美了。

生而不见,死而不念。

裴台月深以为这后半句并没有什么用处,因为楚楼风要是现在死了,她会即刻大摆筵席连庆三日,然后将这个人彻头彻尾忘记。

一个讨厌的人死了,有什么可念的?难道还要不时回忆一下他有多讨厌吗?

裴台月当即站起身来,冲风掠吟道:“你要搞清楚,是他要来揭我的面具,本姑娘对他斗笠下的尊容可没有半点儿兴趣。”

楚楼风也跟着站起身来,却没有看向风掠吟,反而扭头对着她,似乎是在询问,又似乎是在确定什么,问道:“你给人见过么?”

“什么?”

“你的容貌。”楚楼风续道。

裴台月道:“死人算么?”她想了想,见过她真容的人似乎都已经死了,活着的,大约也认不出如今的她。

蓦然,她脑海中闪过上元之夜,淮水江上揭她面具的人。

好像还漏了一个,裴台月的视线看向躺在巨石后只露出靴子仍旧昏迷不醒的楚铮,补充道:“或即将成为死人”。

闻言,葬情坠着的银铃轻响,虽未听到楚楼风的笑声,但似乎他此刻的心情不错。

裴台月见状不由疑惑道:“你追到这里来,就是想问我这句话?”

楚楼风摇了摇头:“我要杀个人,却有些下不了手,特来找你帮忙。”

裴台月道:“要我帮忙代价可大得很。”

楚楼风很干脆道:“除却中元之约要我放水,其他都可应你。”

“对付你还用放水?”裴台月哼了声,道:“你也替我跑个腿,算是交换。”

楚楼风点头:“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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