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寻个由头还会去寿安宫找婉悦的麻烦。她也聪明,每次都趁着太后不在宫里的时候过去。她年长了婉悦几岁,力气便比较大,打起来婉悦丝毫不手软。宫女、太监只能站在一旁劝说,一个是公主,另一位是郡主,她们连拉架都不敢。
婉悦去翻书架上的琴谱,任由季灏在屋里闲逛。
隔窗是镂空雕花的,下面贴墙摆了一张翘头案桌。桌面上有几本关于插花的闲书,摆的整整齐齐。青玉的笔筒和笔架,紫石砚,笔筒里插了好几支硬毫软毫。靠右的桌头还摆着虢季子白花瓶,插了几支粉色茶花,上下有序,别致又风雅。东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往下看是黄花梨的美人榻。
季灏拿了一本《瓶史》,倚靠在书架上翻阅。他长身玉立的,姿态又闲适,便生了另一种的好看。十分不羁。
他对婉悦的书房布置很熟悉,但屡屡看到还是会觉得亲切。
春华和夏月捧着缠枝海棠云纹熏炉走进书房,点燃了檀香。
温和隽永的悠长香味弥漫开来,宁静而内敛。
婉悦找到《琴韵》,看了几首,准备弹一曲倾心月吟。夏月搬过来琴凳,抬头就看到郡主在打呵欠。
“郡主,您困了吗?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会?”
夏月想了想,说道:“可能是汤药使劲了。”治疗风寒的方子,一般添加的都有让人嗜睡的药物。
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差弹琴了。婉悦摆摆手,拒绝她的建议:“不必。”她是有点困,却也能忍住。
季灏皱了眉看她,颇不赞同:“您刚喝了汤药,睡一觉也好。”
婉悦已经开始净手了,她不喜欢半途而废:“没事的,主要我也想听一听琴声。”
季灏却大步走过去,拿过琴架上的《琴韵》,说道:“您去美人榻上歇着,我来弹琴给您听。”他刚进王府的时候学过几年,虽说不精通,但有名的曲子也会弹上两首。
“你?”婉悦抬头看他。
季灏“嗯”了一声,态度坚持:“若有哪里弹得不好……您还能指教一二。”
他都这样说了,婉悦便起身让出位置,还拍拍他的肩膀:“不要紧张,好好弹。”她学琴的师傅是廖中雨老先生,一辈子待在宫里研究古琴,技艺高超。教她的时候比较用心,所以她的琴艺也算是小有成就。
季灏端坐在琴凳上,他闭了闭眼,让自己的心情先平静一会儿。他弹的是高山流水。
特别的气势磅礴。
“琴音顺畅,又没有错音。”
婉悦赞了一声:“很好。”
春华和夏月看主子半倚半靠在美人塌上听琴,便和屋里几个站着伺候的丫头一起退去了外间。
她们不懂琴,一动不动又拘束的难受。还不如出来的自在。
婉悦抓过迎枕让自己靠的舒服些,又拿过一旁的淡黄桂花绒毯盖着双腿。檀香的气味袭来,再加上有意境深远的琴声。她很快就昏昏欲睡。
一曲终了。
季灏却发现婉悦睡着了,巴掌大的小脸靠着迎枕,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雨好像下得更大了,哗啦啦的声音传进来,又让人莫名的安心。
他看着婉悦,微有些出神。
许是睡得不大舒服吧,婉悦调整个睡姿,侧脸正对着季灏。细白的耳垂处戴了一对镶金红宝石耳坠,愈发衬得领如蝤蛴。水润娇嫩的唇瓣儿微微一动,懵懂又毫不设防。
季灏的心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他走过去,弯腰仔细地看她。
……
婉悦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一个梦。脸上痒痒的,有温热的鼻息,甚至能感受到有些急促的呼吸。
她的唇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
然后又一下。
婉悦觉得又痒又微微的疼,实在是真实。她猛然睁开眼,不甚清晰的视野里,却也看清了那张熟悉的棱角分明的脸。他闭着眼睛,浓秀的眉梢还长了一颗小痣。
婉悦震撼到无以复加。
这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啊!
季灏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不自觉的加重了这个吻,十分生涩。
她的唇异常柔软和清甜,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气。
婉悦再无法忍受地推了他一把,脸色煞白,“季灏,你在做什么?”
季灏怔愣地看着她,却很快反应过来。
他没有想过要亲她的,只是忍不住。
夏月和春华就在外间站着,书房里传来如此大的响动,她们当然听到了。俩人挑帘子就进来了。
婉悦看都没有看她们,却呵叱出声:“出去!”
春华和夏月吓了一跳,慌忙低头往外走。心里又止不住的疑问,郡主和季少爷刚才不是还弹琴、听曲的吗?
一柱香的功夫怎么就全然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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