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碗忙道:“不是他自个来的,昨儿东头的陈大爷给送过来的,送到院子门口就走了,不信您去问问陈大爷。”

莫小碗心里清楚,她奶奶虽然耳目很灵,但是思想十分守旧,她三十守寡,多年来为了名声从来不跟老头说话,便是让她去问陈老头,她定然也不会去的。

老太太一脸犹疑,半信半疑。

花大娘又道:“娘,我弟弟是捕快呢,说不准在衙门有情面,或许能帮帮小碗她爹。”

听到这话,莫老太的眉眼缓和下来,问了一句:“他现在住哪儿?”

“柴房。”

“好好照看着,到底是亲戚。”说着,她拄着拐杖往柴房去了,莫小碗见她朝里头瞥了一眼,似乎是看到对方捕快的服饰眼底浮起了一丝亮光,然后转身进了堂屋。

看来奶奶这一关是过了,莫小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莫小碗将药喂给男人喝了,眼见着烧开始慢慢退下去。她娘趁着男人沉睡这才敢探头进来看一眼,马上又缩回脑袋进自个厨房忙了。

他的额头上还有血污,裤腿上也有许多泥土和污血。莫小碗是个爱干净的,看着就觉得不收拾不行。可是一来他昏睡着,二来他是个年轻的男人,看起来顶多也就二十多岁,若是要给他收拾裤子,她不得替他脱吗?

莫小碗挠了挠头,十分为难,可若是不收拾,她着实看不下去。

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不一会儿,她进屋烧了热水端进来,又拿了一套父亲的干净衣裳。

这男人显然比她父亲要高大,不过这个时候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此时,她手里多了一把剪刀,拿着剪刀在男人的腿边比划着,想着该从哪里下手。

他摔断的位置在膝盖处,现在已经绑上了纱布和木棍,总归是不好动的,如今看来只有从大腿处剪开裤子,将下面的都剪了,给他剩一条干净的短裤。

莫小碗对于这个计划很是满意,觉得自己是个小机灵鬼。她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正对着他的大腿准备下手,突然听到头顶一声阴沉的低喝:“你在干什么?!”

莫小碗一惊,瞪大了眼睛转头一看,又对上了那双寒意凛然的眼睛,此时那双眼睛里更多了几分愤怒和羞耻。

莫小碗恍然意识到,从他的角度看,似乎自己是打算……阉了他?

“我没有……”她慌张的扔开了剪刀,“我没有要阉你……我只是想脱了你的裤子……”

莫小碗捂脸,为啥这话越描越黑。她从指缝间偷看那人的脸色,他的脸果然黑的跟墨水一样。

“我不是要非礼你……”她又解释,偏生嘴笨,总也解释不清楚,“我……真的不是要脱你的裤子……”

男人的目光扫到一旁折叠得整齐的干净衣服,眼底的寒光渐渐消散:“你要帮我换件干净衣裳?”

莫小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扶我坐起来。”他向她伸出了手臂。

莫小碗一呆,他的声音似乎没有昨晚那么低哑,显得低沉好听,还带着几分韵味,比村子里那些汉子们的声音顺耳的多。

“快点。”他眼底浮起几分不耐。

“哦。”莫小碗连忙过来扶他坐起来,他喝药之后出了一身汗,现在看起来精神比之前好些,似乎力气有些不济。

他坐稳之后,道:“剪刀拿来,我自己来。”

莫小碗赶紧递上了剪刀,他低头看了一回,若是剪成了一个短裤头,着实难看,下面还得露出半截白汪汪的腿,叫这丫头看去了,到底吃亏。

“算了!”他搁下剪刀,“你出去!我自己换洗!”

莫小碗求之不得,天地良心,她从来都没存着偷看他的心!

她飞也似的逃了出去,顺便给他带上了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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