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长宁早晨醒来的时候,一身冷汗。昨夜仿佛又回到了天牢里,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无尽的极刑和最后一夜落魄的谢锦随。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瞧着镜子里的人精神许多了才换了身罗裙去见母亲。
再有半月就要嫁去谢家了,母亲拘着她不让她再像从前那般像个男孩一样撒欢。这阵子宫里来的嬷嬷教授的各种礼仪也让她够头疼的,再加上孟长宁想趁着还有时间多陪陪母亲,这段时间她已经有许久未出门了。
走到后院的东厢房,孟长宁掀开帘子,母亲正依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孟长宁轻轻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就见母亲睁眼道:“长宁来了。”
孟长宁轻嗯一声。
孟母看着她,耳垂上还泛着红,前不久才扎下的耳洞近来已经慢慢好了。孟母握着长宁的手浅笑,“长宁也有女儿家的模样了。”
孟长宁有些不好意思。她至今穿着女子的衣衫罗裙还是会觉得不习惯,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大跨步行走,更不能转眼就翻身上树,使枪用棍了。
可这是她选的路,她不悔。这一生,她从回来的那一天就决定了要好好报答谢锦随。
“长宁有心事。”孟母见她神情带了两分阴郁,轻声道。
孟长宁眼睫轻动了两下,她是不悔却是有憾,挣扎了一下开口,“母亲,你说父亲他可曾后悔过?”
孟长宁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天上要是看见了上辈子孟家这样的结局,会不会气得从地里爬出来。明明一家人都忠心耿耿,为这个国家奉献了一生,最后却无一有好下场。
孟母闻言,唇瓣颤了两下,良久才道:“长宁啊,你和你父亲果然是一模一样的人。”
“他一辈子除了打打杀杀,别的什么也不会,对你父亲来说,可能死在战场上是最好的结局了。”孟母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释然又带着几分无奈,“我拗不过他。可长宁,你终归是女孩子,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这一身伤我已是心惊胆战,若是再来一次,娘只怕是真的承受不住。”
孟长宁敛住了眸光,“女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孟母轻拍她的手,看着身后进来的嬷嬷和长青,婉声道:“来得刚好,长青要去采买东西,你也一起吧,这阵子把你拘在家里,瞧着你都不开心了。你看看还缺些什么,都添置上,算是娘给你添的嫁妆。”
孟长宁点点头,随着长青一起出去了。
嬷嬷将手里的药端给孟母,“夫人何必如此担忧,小姐嫁了人必然是不会再上战场的。”
孟母摇摇头,笑得无奈,“她与他父亲一样,都喜欢直来直去靠本事挣面子的人生,她如今是要成亲了,可我就怕这谢世子压不住她,到时候她还是会回到那个地方。就像她父亲一样,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长青带着孟长宁往最常见的脂粉铺子里走,可还未等他们到铺子里,便被往来的人群撞倒了,孟长宁带着长青站在一旁的店铺前面,免得再被撞倒。
身边的议论之声不绝于耳,有人边走边聊。
“你说这回谁的蛐蛐会赢?”
一瘦猴模样的男子砸吧嘴,自信道:“那必然是王尚书之子王远了,我听闻他第一日‘旋风铁牛’被谢世子的‘铁霸王’打得落花流水之后,花高价钱在全城搜寻最好的蛐蛐,昨日才叫他找到这‘无敌大将军’呢!”
“切,那还不一定呢。”旁边也看热闹的男子不乐意了,“谢世子的‘铁霸王’这几日就没输过!”
“呵——等着瞧,看谁输谁赢!”
……
长青听着旁边人的话脸都拉下来了,这未来姑爷也太不靠谱了点儿。竟然当众聚赌!
她不免担忧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孟长宁,只见孟长宁脸上挂着笑,让人瘆得慌。
孟长宁一截一截地掰着自己的手指,手上传来咯咯的森森响声。谢锦随,你行啊,我不让你进赌场,你就自己在大街上拉赌局,还真是小瞧你了。有点儿意思。
孟长宁也随着众人到中心的小广场上去瞧了瞧。果不其然,谢锦随一副大老爷的模样坐在高台之上,还真是仗着自己世子的身份嚣张得不可一世。难怪这晋州纨绔榜单上排名第一位呢。
“买定离手啊!买定离手!”李九在擂台上敲锣打鼓,大声宣喊,“红色是谢世子胜,蓝色是王公子胜,都睁大眼,看清楚仔细了啊!”
谢锦随手边放着一包话梅糖,随手扔了一颗放在自己嘴里,他最近给孟长宁买话梅糖的时候也会给自己买上一包,吃着吃着也觉得不错。
“王远,我说你是上次输得不够惨吧!还敢来!”
对面一身锦衣华服,连玉佩都要戴三块的王尚书之子将自己的财大气粗彰显得淋漓尽致,他瞪大自己的牛豆眼,“谢锦随,我告诉你,今天爷就是来报仇的!”
谢锦随满脸不屑,不将他放在眼里,“那就看看,你是无敌,还是底裤无了。”谢锦随打开自己的蛐蛐笼子,把他的铁霸王放进笼子里,“我今天就要叫你输得底裤都不剩!”
“少废话!”王远也放出自己新收的无敌大将军。
两位身经百战的蛐蛐王一入斗场,便先对峙一番,估摸对方的势力,还是王远先耐不住性子,用柳絮条逗自己的大将军,嘴里还大喊:“给我上!咬死他的铁霸王,让它铁霸王变死霸王!”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