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赤藻睡到中途醒了一阵,含含糊糊地问道:“老板?”

“嗯。”古德白不冷不淡地应了声,没有真的打算理会,他将这本日记大致翻完之后就重新放了回去,这才转过身来,轻柔的嗓音仿佛催眠的曲子,“你要醒了?”

武赤藻眼睛都没睁开,他还以为自己靠在墙上,手摸着床板想站起来,却发现脚空空的踩不到地面,嘟囔着含混解释道:“我只是有点困了,走慢了点,地呢。”

“我知道。”

古德白挑了挑眉,玩味地看着他跟个坏脾气婴儿似的蹬脚,而武赤藻很快就继续陷入了昏睡状态,显然是叫不起来了,只好站起来继续找寻线索。

不过这个房间只有这么大,翻过天来也找不出什么了,古德白无奈坐回到椅子上去,也小小打个盹。

武赤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老板正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的身旁,他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在黑暗里也看得清楚许多东西,更何况隔离间里并不是完全的黑,只是暗,远处走廊里的灯光飘飘渺渺地投来影子,仿佛凄冷的月光淅淅沥沥地下着。

于是武赤藻便不敢动,怕贸然惊醒谁的梦,他半个身体栽出行军床,于是仰着头,以别扭的姿势颠倒着凝望古德白,就像世界在此刻同样颠倒过来。

睡着的古德白有种疏离的冰冷感,武赤藻在作文上一向不善丰富的描写,只好拮据地形容他是块完整又尖锐的玻璃,连破碎开来都会伤害别人,可每个杀戮面都在泛着柔光,美得惊心动魄。

脑袋晕晕乎乎,分不清是大脑缺氧,还是意乱情迷。

直到古德白醒来的动作惊动了武赤藻,他只当自己被发现了,慌不择路地直起身来,刚一抬头,就感觉脖子传来剧痛,下意识叫出声来。

“睡饱了?”古德白的声音还没醒,慵懒地在后头追他。

武赤藻慌张失措,无头苍蝇般挣扎了下,扶着自己酸痛的脖子下意识否决:“没有没有,只是刚刚起来快了。”

其实不单单是脖子,还有身体,四肢针扎一样的痛,不过还能忍受,武赤藻习惯做体力活了,以前一整天都在扛柴跟搬砖之后就会这样,他活动一会儿四肢,没有出声,下意识不想被老板看出自己的窘态。

“那就走吧。”

身上的西装如水银般滑落下去,还没等武赤藻反应过来,古德白就轻轻勾走这件外套披上,他揉按着自己的眉头,平静地发号施令。

已经下午六点半了。

如果说在这种地方睡着的武赤藻是累苦了,那么古德白只能评价自己的行为是不知死活。

穿过隔离间之后,他们误打误撞进入到了餐厅里,而餐厅的墙壁上有记录逃生路线的平面地图,虽然个别地方与古德白的记忆有所出入,但主要路线很清晰,这实在是帮了大忙。

按照餐厅的地图走了十来分钟,古德白跟武赤藻终于迎来了开阔的招待大厅,依旧是冷白的色调,照明设施依旧在认真工作,几块巨大的屏幕悬挂着,都没有启动,大厅里摆着一排排焊接在一起的金属椅子。

这并不是一个全封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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