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怏怏不振,一片乌云飘来,寒意便能冲散积聚许久的全部暖意。
临近春节,奉安城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然而与上一年不同,此时的奉安城内,那些酒坊客栈商铺的主仆都换了一批,虽然货还是一样,甚至菜品酒水的味道也没有改变,但离开的人,终究没有一个回来。
邬奎是雅士酒坊的新掌柜,他生的高壮,说话能让人耳膜鼓噪,头皮嗡嗡作响。
这一日晚,他正清点账目,忽然听见酒坊后面的小院中传来声响。
紧接着,有道苍老而雄浑的声音响起:“近来如何?”
邬奎闻言,面色一凛,却不敢挪动脚步,只原地作答:“禀国舅爷,一切都好,天机宗没有再继续追究了。”
“嗯,你继续做事吧。”
院中的声音再度响起。
但接着,便寂静下去。
邬奎在原地硬站了半个时辰,动也不敢动,直到汗流浃背时,才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拭去额头汗珠,忍不住叹一句:“这哪是妖过的日子……”
大冬天的,他身上冒的汗却比夏天还多。
……
……
东江上的雷已经打了两个多月。
从春末一直响到盛夏。
却愣是一滴雨也没轰下来。
沿岸百姓整日惴惴不安,供奉江神的祠庙如雨后春笋般一个接着一个的建了起来,然而在弥弥的祷告声中,这前所未有的天象,依然没有半点要改变的意思。
有人说,这是江底的龙神在渡劫,苦了今年,往后百年都会是风调雨顺。
有人说,这是江底的龙母在生子,有不得了的新龙即将诞生,老天爷这是在放鞭炮哩。
有人说,这是江底的龙神在娶亲,雷鸣其实是迎亲的炮响。
百姓的智慧总在于他们能把看到的一切都代入自己能理解的方式,且加以美好的修饰。就如同田中农夫会在挥汗如雨时想象,皇帝老爷种菜时,使的是不是金锄头?
只可惜,这样的想象往往都严重脱离现实。
所以,没有人会去想,江底的龙神已经命不久矣,江底的龙母早已逃去,而龙神与龙母的那三个龙子,连回家相救的念头都没有,依然在纵日尽欢,享受着美妙龙生。
……
……
大夏国,云京城。
一位远道而来的老先生自清晨时入城后,就对沿街张灯结彩之景感到诧异。
他不明白,这又不是过年过节,为何城中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然而还没等他找人询问,路边的行人就已经给了他答案。
一青衣男子道:“如此盛景,有五年多没见过了啊!”
他旁边的黄衣男子跟着反驳:“唔……兄弟你此言差矣,眼前这虽是盛景,但与前两次相比,还是差了些。”
青衣男子有些不信,反问道:“真的?我五年前不在云京,你和我说说,与今日相比,有多少区别?”
黄衣男子笑了笑:“你当日不在云京?那你可吃了大亏,当日有百花宗百花仙子过来,出手便是香满整个云京城的郦兰香,我听人说,但凡是闻到那香味的,至少增寿一旬,而除此之外,当日云京城上还有金龙出现。你就想吧,光是这两样,岂是今日可比的?”
青衣男子闻言一愣,半响才道:“那真是吃了天大的亏!不过想来也是,今日不过是钱家大少爷的成亲之日,而那天却是钱家小少爷的拜师之日,若真是一模一样,反而还奇怪了。”
岂料黄衣男子听青衣男子这一声叹,却是连忙摆了摆手,阻止道:“兄弟,这话不可说,我们是受人恩惠,你那日不在云京,你家人也不在?不管如何,钱家于我们整个云京城的百姓都是有恩,你若再信口开河,说些钱家不好听的话,我就不与你同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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