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们把自己画成什么样子了,速写的范例也练了不少,大都太过写实,美感嘛,反正不要抱太多期望值,更何况都是些半吊子的学生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总之别把自己画成现市山顶洞人就好了。”她在心中暗自想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日头逐渐上来了,透过窗子洒在王玘伶背上,丝丝柔柔的温暖融入身体里,周围是此起彼伏的笔触声响,却让整个画室显得更加静谧,若不是强撑着十二分的精神,恐怕立刻就要去会周公。实在无计可施时,只能观察各位同学脚上穿的运动鞋打发时间,什么款式,什么配色,整个班里有几双板鞋,几双篮球鞋,几双气垫鞋,统统研究了一遍。然后就是观察地板的纹路,细细排查着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切后面,有没有什么可以支撑幻想的意外惊喜。

“还有多久啊?”王玘伶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悻悻地想到。

午休时,井一在建设路上的面馆遇上了她,见她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食物,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点好了餐,又从冰箱里拿了两罐汽水,走到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来,将汽水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你一个人?”他问道。

“嗯。”她只是漫不经心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低头吃起面来。

“怎么?为了老师叫你做模特的事情还生气?”见她不怎么说话,整个人怪没精神的,他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可气的?”王玘伶倔强地说到。

“是没什么可气的,你刚来可能不知道,班上谁没当过,大家都习惯了。”

“你说得轻松,你又没当过。”

“说了你来得晚,我之前也被逮过的。”井一将可乐拿起来,仰着头喝起来。

王玘伶看着他的喉结随着可乐入口的节奏上下动着,突然将手里的筷子一放,义正言辞地说到:“这不公平!你倒是画过我了,我都没画过你!”

“什么!咳咳咳!”井一被她奇怪逻辑和突如其来的声贝惊得呛到了,连连咳嗽。

“哈,我还没说什么,你激动个什么劲。”王玘伶见他这样子,在一旁笑了起来。

“同学,你的面好了!”听起来是井一点的餐好了,老板在出菜口冲着这边叫。

“来了!”井一还没有缓和过来,一边咳嗽,一边着起身去端面。

王玘伶看了看他的背影,依旧转过头对着窗外。不多时,他就回来了。不知怎的,自他重新落座以来,两人突然又没了话题,只是沉默着各自吃面。

“对了,你们学校也是这学期会考吧?”吃得差不多了,王玘伶将桌上的汽水端起,从桌上的竹筒里抽出了一根吸管,插在玻璃汽水瓶里喝了一口,小小的分子瞬间在舌尖跳跃起来,冰凉的口感,与窗外逐渐热烈起来的日光一起刺激着人的神经,眼看着两个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便有一茬没一茬的挑起一个新话题。

“是,这个学期。”井一回答。

“会考过了,就停课出来集训了,你们是不是也这样?”

“嗯,都差不多。”

“嗯...”不知为何,平日里自以为健谈的王玘伶,此时却三句就能终结话题,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倒埋怨起井一也是个呆头鹅,可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只好说服自己算了算了。

“嗯...我先走了,汽水谢了。”终于忍不了一直两人“嗯嗯嗯”地一来一去,王玘伶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准备起身离开。

“喂!”井一叫住了她,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什么?”

“都多久了,你电话是不准备给我吗?”

“电话啊...”王玘伶犹豫了一阵,接着说到:“你也让我画你一回,画好了我就给你。”说完,起身离开了面馆,路过窗前是,隔着玻璃,对他莞尔一笑。

他似乎知道她是存着怎样的心思,又似乎不知道,在这种朦胧的未知里,心境却格外明亮。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她会冒出怎样的念头,说出怎样的话,真是有趣。

下午的课堂上,正在练习的井一突然看到一个小纸团从眼前划过,最终落在了王玘伶脚边,然而她没有注意到。于是,很快又划过了第二个,落在了她的背脊上。井一训着纸团得的轨迹回头看,看到同班的冯灿正昂着头,一脸期待地注视着王玘伶。

王玘伶感觉到来自后背的微微触动,低头看见脚下有两个纸团,随手捡起来,将揉皱的纸展开。只见上面写着:“认识一下?你QQ号多少?”想到又是同样的套路,于是连另一个都没心思打开,继续作画。冯灿见她没有反应,只当是女孩子有意矜持,便又发起了第三次攻势。

又一次被纸团打断的王玘伶,无奈地捡起纸团,见上面写了:“说话啊,怎么不回。”,她愠怒地回头寻找始作俑者,看到一个男生在画架后面对她扬了扬眉毛。

“应该就是他没错了,真想瞪他一眼啊,可是我才刚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在心里这么想着,然后皱着眉冲他摇了摇头,仍旧转过身不予回复。谁知这冯灿是个不罢休的人,见她几次三番的回避,反而更加起劲,后来干脆将可塑橡皮揪下来,接连不断地砸在她背上。安静的画室里起了这样的小风波,惹得不少人瞩目,发出了些细碎的声响,还夹杂着几声窃笑。

“欺人太甚,这回可管不了刚来不刚来了!”这么想着,王玘伶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只见他仍旧是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身边的几个人也对着她挤眉弄眼,一时无奈,感叹今年不知行了什么大运,烂桃花处处开。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让王玘伶没有想到的是,当纸团第四次向自己飞过来的时候,坐在她与冯灿之间的井一,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它截停,用速写本如同打乒乓球一般,往老师那边一拍。一串连贯操作之后,小纸团稳稳地砸在了素描老师的肩膀上。

正弯腰指导同学作品的老师突然被这样的天外来客打断,深知一定是有人作妖,便推了一把玳瑁框眼镜,厉声说道:“搞什么鬼?”说完将纸团捡起来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交个朋友呗。”

“谁丢的?”老师怒气冲冲环视了画室一周,又加重语气问到:“我问是谁丢的?”

不知此时哪里来的默契,刚才目睹了事情经过的几个同学,齐刷刷地向冯灿投去了一种嫌弃的目光。

“交朋友?怕不是要和我这个老头子交个朋友,感情你是来这里交朋友的?这还是提高班,你当时怎么进来的,不想在这里画就给我出去走廊上画。”

“没,我画着呐。”冯灿故意回避着老师的目光,没停下笔,继续刷刷刷地排线。

“我叫你出去画你听不见。”只见老师随手捡起半块橡皮,朝着他砸过。

画室里一阵细碎的交头接耳。

见情形不妙,他只得收拾了东西出去,在走廊里支棱起画架,苦笑着摇了摇头。

画室里恢复了平静,王玘伶转过头看着井一,他倒是一副没事人的神态,像是完全忽略了刚才的小小插曲。明明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这会倒是云淡风轻了,真是故弄玄虚的傻瓜,她如此想到,撇了撇嘴。

课间,井一在卫生间遇上了冯灿。

“嗨,兄弟你啥意义?”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两人谁都不服气谁,一时间火药味满满。

“我传我的纸条,你画你的画,谁也别碍着谁。”

“...”井一没有接他的话,转身想要离开。

“喂,我就是想认识下她,你急什么?”伸出胳膊,手扶在门把手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是你自己的事。”井一冷冷的直视着他的眼睛,推开他的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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