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时候她心里想的都是弟弟那高烧昏迷绯红的脸色和那鲜血淋漓的腿。等阮青山走上前来,也顾不上感谢说客气话,急忙招呼人往谢瑾玉的双柏院走去。

谢府因为昨晚那一场劫难人手严重不足,谢灵蕴的风荷院和谢瑾玉的双柏院,一个在后院一个在前院儿,中间一个小花园,两道小门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平时不说看门的小厮婆子,过路的丫鬟下人,还有那么些年纪小正是调皮的孩子,来来去去不少人,一路走过去怎么都得碰到几个。

可现在主子们都受到了惊吓,孩子们都被拘了起来,丫鬟们人手少又围着主子转忙不过来,老远看到两个都行色匆匆的没有注意到他们。

所以这么长一段路走下来,整个谢家都还是不知道阮青山这条大尾巴狼又钻进了家里,勾搭他们谢家的明珠来了。

不过人手虽然不足,但谢瑾玉的双柏院却比出事前多了不少伺候的人。

谢家五个儿子,他又是最小的,以前他喜好清静,又不喜欢妖娆的丫鬟,所以就一个嬷嬷和几个书童小厮伺候着,不过都在这次变故中遇了害。

现在他伤得这么重,自然全家人都跟着忧心。老太太刚醒过来就把身边得力的丫鬟派了好几个过来。几个哥哥都只受了一场惊吓,对这个唯一伤重的弟弟当然不可能不表示关心照顾,除了留两个人支应,都让捧了药材补品过来帮忙。

谢灵蕴身边四个贴身大丫环,三个都在这边儿了,谢夫人还带了好几个人过来守着,本来挺宽敞大气的双柏院都逼仄狭窄了起来,差点儿摆布不开。

谢灵蕴刚跨进双柏院的院门,院子里忙碌的丫头们就注意到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行礼请安。

“大小姐!”

可看到从后面跟着走进来的阮青山,一个个都吓得跟鹌鹑一样,虽然还保持着行礼请安的动作,可弯曲的腿颤颤巍巍,眼神儿都不再敢往前瞟了。

“好了,不用多礼,书香留下,你们都忙去吧。”谢灵蕴忧心弟弟的伤,没工夫搭理这些吓破了胆儿,失了礼的丫鬟。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对特意留下来端着托盘的绿衣小丫鬟问道:“这是五郎的药吗?能吃药了,是醒了吗?还发烧吗?”

书香虽然也害怕已经走到跟前的阮青山,但她稳重惯了,即使心慌慌也能装作若无其事,还端着托盘稳稳地又行了个礼,才回道:“回小姐的话,五郎君刚刚退烧之后,迷迷糊糊挣了一下眼,现在又睡下了,这是夫人吩咐下来刚熬的粥,说是先备上,等五郎君什么时候醒了再喝。”

“嗯……先把粥端上,跟我进来吧。”谢灵蕴吩咐完,都顾不上礼仪,等不及通传,就率先带着人进了主屋卧室。

“蕴儿,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你身子弱都熬一晚上了,哪里受的住?瑾玉有娘看……”谢夫人听见开门声,回头看见女儿不听话又过来了,手忙脚乱的擦着眼泪,故作坚强的念叨着。可看到紧跟着跨步走进来的阮青山,被吓的脸色一白,立马就息了音。

对这个强塞过来的女婿,谢夫人的心情非常复杂,既感激他搭救了自己一家,又对他砍瓜切菜杀的人头滚滚的模样,恐惧不已,而且,他趁人之危在那样的情况下逼着自己宝贝女儿同意许婚,心里又忍不住的复杂难平。

可他们这样的人家,爱名声重承诺,既然同意了这个婚约,就绝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

更何况还是即将取代南唐的赵家军里手握兵权的将军,刚刚经历了兵乱,对这些手里有兵的武将粗人,虽然看不上去也不敢得罪死了。

把人惹恼了,人家不跟他们讲道理,直接带兵把人抢走,他们也无可奈何。

不过这时候,阮青山带了太医过来给她儿子看病,谢夫人这个当母亲的哪怕知道他是想讨好自己的女儿,也无法推辞。

压下不满害怕的负面情绪,对凑过来主动行礼问好的阮青山,也没有端起世家夫人的派头,态度温和又客气。

而阮青山对这个礼数周到,柔弱矜持又格外疏离的丈母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有心想讨好吧,又怕适得其反。

干巴巴的客气问好之后,也不知道应该说啥,只好尴尬地坐在那儿一杯又一杯的灌水着茶水。

而谢灵蕴满心满眼都在受伤生病的弟弟和看病的胡太医身上,注意不到自家亲娘害怕又复杂的心绪,自然也没看到阮青山笨拙又尴尬的模样。

“嗯……这位郎君是伤得挺重,还有些失血过多,不过还好救得及时,现在也已经退烧,应该没有了生命危险,之前的药方应该是救急用的,我给调整了一下,等会儿再给他拿个外伤的药膏敷上,伤口太深,换药的事儿先不急,我明天亲自过来。”

对这个玉树临风又才华横溢的谢家玉郎胡太医也是有所耳闻的,看他现在的模样,写完药方,胡太医摸着胡子可惜的叹道:“大腿上的伤口很深,虽然处理的不错,也没有延误,但到底伤到了筋脉,想要正常走路估计是没希望了!”

对这样的情况不管是当母亲的谢夫人,还是当姐姐的谢灵蕴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经历过昨晚的变故,都觉得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闻言也不过是跟着叹息一声,有些遗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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