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程看了那正打着吊瓶,茫然坐在病床上,将手指插入头发里,颓废又绝望的男人两眼,叹了口气。

他很能理解男人的状态,在外婆离开后的一段时间,他曾经陷入过与男人一样的茫然。一个人孤零零活着久了,所以才会格外渴望又抗拒一个家。

他瞥了眼一旁的郁伶。

郁伶正温柔地看着他,金丝眼镜端端正正,白衬衣纽扣扣得严谨一丝不苟,揉着他的头发:“怎么,不舒服了吗?”

单程深吸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笑道:“我们回家吧。”

——但是现在和四年前已经不同了。

他已经有一个家了。

虽然这个丈夫对他还有些不坦陈,但他还是很开心能够碰见他。

郁伶似乎不太明白单程为何这么高兴。但看见郁伶变得开心,他不由自主受到感染,清冷面容亦露出几分笑,强势地将单程的头发揉乱,用身体阻挡着旁人视线,押送着单程上了车。

“好,我们回家。”

郁家老宅。

家里和三个月前并无太大变化。

屋子里大而空旷干净整洁,冷淡一尘不染,除了散发着与郁伶如出一辙的冬日雪后白桦林般的清冷味道外,像足了样板房。

单程还在玄关换鞋时,田禾就哒哒哒极快地冲了过来,白色蓬松的毛如飞雪般飘起来,扑到了单程脚边,热情洋溢地想舔他。

等田禾已经趁乱舔了单程好几下后,妙妙才施施然踏着猫步走过来,十分高傲地昂着脑袋,等着单程去揉她的下巴。

“汪汪汪——”

“喵——”

单程就坐在客厅长毛地毯上,与一猫一狗玩得非常开心,不时挠一下田禾的肚皮,揉一下妙妙的下巴,双手都有些忙不过来,可以说独得猫狗恩宠了。

田禾发出低沉愉快呜咽声。

妙妙用脑袋上的猫蹭着单程胳膊,细嫩地喵喵叫着。

郁伶在单程身后站了三分钟,藏在金丝眼镜下淡漠的眼里,望着田禾与妙妙目光异常幽暗。但一猫一狗都是单线程动物,玩得开心时并接收不到他的目光。

倒是单程扭头看了眼他:“你还不进去吗?”

郁伶彬彬有礼地微笑:“单程,你在外头跑了一天回来,又经历了一个车祸现场,不想好好洗个澡吗?”

单程唔了一声。

郁伶已仿佛被猫狗毛刺激到似的,用帕子掩唇咳嗽两声,快他一步地唤来女仆,淡淡地吩咐道:“单少爷要休息了,把田禾和妙妙抱走吧。”

女仆不疑有他,直接将田禾与妙妙带走了。

郁伶低头礼貌致歉:“抱歉,我看你实在太累了,提前帮你做了决定。单程,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单程似笑非笑看了眼郁伶,故意迟疑地唔了一声才道:“怎么会呢?正好我也觉得有点累了,想要冲个澡了。”

他利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故意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进了自己卧室后,并未关卧室门就打开了浴室的门,开始哗啦啦地放水。

万千道剔透水线至头顶泼洒而下,单程翻身脱了T恤,朝门口地郁伶勾了勾手指。

“喂,郁伶,你想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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