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扶着他,问:“陛下还是歇一歇吧,您的头......”
接下来的话却是被容璟打断了。
“朕无事,顺便想一些事情。”
他站在这里,不止是为了照看贞嫔,更是为了表明自己的一个态度,当然,还有他隐晦的一点心思——兰音,若是朕整日站在别的女子门前,你当如何?
“贵妃起了没?”他问,神色中满是倦怠。
“还未,承庆殿连灯都未亮。”小宝子如实道。
“陛下,臣妾来晚了,里头如何了?”天色将亮,皇后便匆匆到了常熙殿,面上亦满是倦容。
昨晚大皇子突然高烧不退,皇后陪了他一整夜,所以容璟未强求她过来。
况且,皇后对禅儿,一向是以他为天的。
因为一夜未睡,嗓音有些枯涩,容璟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禅儿烧可退了,辛苦你了,这后宫诸事繁多,皇后替朕劳心了。”
皇后回道:“陛下说的哪里的话,替陛下分忧是臣妾分内之事,禅儿的烧已退了,只是这夏日里,病势来得格外凶猛,昨晚真的是吓煞臣妾了。”
皇后一边回话,一边擦了擦眼泪。
禅儿自出生起便体弱,襁褓之时便总是三灾五病,皇后卯足了心力照顾才好不容易养到今日,可便是如此,禅儿亦比其他孩童更容易生病些,且不易痊愈。
是以每回生病,总要吓掉皇后半条命去。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宫里接二连三的出事,皇后娘娘如此精心,可大皇子还是病了,莫不是有人在背后兴风作浪?”
说话的是张德妃,方才随着皇后一同过来的。
容璟并不接她的话。
好半晌,里头终于有了动静,内里一阵响亮的啼哭,老嬷嬷面露喜色,手上的血渍还未擦干,便忙着来报喜:“生了生了,贞嫔生了,是个小皇子!”
这一声贺喜,便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德妃瞧了眼皇后,眼珠转了转,复也露了笑意:“恭喜皇上,咱们后宫也好久未添新丁了。”
容璟点头:“这事你们办得好,统统重赏。”
老嬷嬷更是喜不自胜。
皇后温婉笑道:“臣妾进去瞧一瞧贞嫔妹妹。”
这一切事毕,容璟才觉得乏力异常,德妃关切地问:“陛下怎么了?”
容璟错过她的搀扶,手搭在四喜手腕上,摇摇头:“无碍,许是方才站得久了。”
德妃斟酌了一下,忽然开口:“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贵妃娘娘怎么也不过来瞧瞧。”德妃以手帕掩了掩口鼻,眉目低垂,似有所计较。
容璟冷声道:“贵妃身体不适,朕叫她不必前来。”
“原是这样,是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眉眼低垂,灯火渐熄,仗着一点朦胧的朝霞之色,确实也是个美人。
只是容璟毫无心思去细看。
“此间事便由皇后全权处理了。”容璟的意思便是要彻查贞嫔小产一事了。
毕竟深宫之中,一个嫔妃无缘无故便突然小产,可身边的人却又着实尽责,这便不得不叫人有所遐想了。
那么这些人的矛头又是对准谁的呢。
贞嫔么?
“陛下,陛下,贞嫔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皇后娘娘叫请您去瞧一瞧。”容璟认得说话的宫女,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秋蕊。
她稍稍顿了顿:“这事......娘娘做不了主,还需陛下定夺。”
常熙宫的宫人婆子一应被撵了出去,宫室内只剩下刚生产完的贞嫔和她的贴身婢女樱柳,皇后瞧见容璟进来了,忙上前去,似有话要说,表情有些奇怪。
“陛下救我!”床上的贞嫔见了容璟便仿佛见了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地朝他怀里扑去。
容璟拍着她的背,温声宽慰:“怎么了,吓成这样,可是遇见什么事了?”
熟料贞嫔忽然大哭大笑起来:“陛下,陛下,宫里有鬼!他想要我的命!”
容璟的神色冷了些。
皇后站在一侧,稍稍掩了掩口鼻。
“如今九州河清海晏,天下升平,宫中亦是肃然,也从未冤死过什么人,何来鬼神呢?”他语气上扬,透着一股审视的意味。
皇后在一旁应和:“贞嫔,当心祸从口出,要慎言。”历来鬼神之说在宫中皆是禁忌,贞嫔也是小产给吓傻了,才攀扯出这么一堆理由来。
贞嫔听了这话,忽缩作一团:“不是,不是,臣妾没有说谎,是真真的瞧见了,那鬼是个男人,峨冠博带,眉宇凛然,然而周围寒气缭绕,一看便不是凡人。对了!他肋骨间插了一柄剑,却未有血渍流下,还有......”
“够了。”帝王嗓音微沉,显然是动了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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