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是当今太上皇的名讳,赵昚则是皇宫里的那位官家。

灵阳直言不讳的提起两位皇帝的名字,白山倒也并不如何意外。毕竟平日里,这道士对官家便无丝毫敬意。

然而,当灵阳将后半句说完,和尚的心中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寒意。

那可是杀皇帝啊,还要连杀两个。

这道士的年轻气盛,已经不是“有些”了。

灵阳伸手握住酒杯,食指摩挲着杯口,接着说道:“那时我恩师还未飞升,我便将心中所想对师父说了。”

“是文翊真人把你劝下了?”白山猜测。

灵阳轻轻一笑,摇了摇头。

白山瞪起一双虎目,难以置信的问道:“难道文翊真人同意你去报仇?”

“同意。”灵阳道:“不过,我恩师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我定更后出发,前往皇宫的途中,不能借助轻身之法,只能步行。”

“这是为什么?”白山觉得文翊真人的这个条件有些莫名其妙。

灵阳笑了笑,并没有立即解释,只道:“我当时也不明白,见师父不阻拦,便欣然应下。

“当晚,定更过后,我起身前往皇宫。一路之上,走过西湖,走过钱塘门,走过临安的大街小巷,最后走上御街,走向和宁门。

“当我来到和宁门下时,已算是来至皇宫,不必再受恩师的条件约束,只要我轻轻一纵身,便可跃入皇宫,手刃仇人。

“然而,我却犹豫了。”

“你犹豫什么?”

灵阳再次将目光移向楼外,扫过雪后宁静的西湖,扫过西湖边热闹的酒楼,扫过路上、堤上、桥上,或往来行走、或驻足赏景的民众,轻轻叹一口气,说道:

“前往皇宫的一路上,我看到了西湖静美的夜景,看到了偶尔传出犬吠的民舍,看到了城门口进进出出的百姓,看到了大街上熙熙攘攘的繁盛

“我看到了灯火璀璨,我看到了歌舞升平,我看到了安居乐业,我看到了国泰民安。

“我不忍心毁了这一切。”

白山似乎明白了,文翊真人为何要灵阳步行入城。

灵阳道:“赵构、赵昚是我的仇人不假,他们却也是大宋的皇帝。我杀他们不难,可杀了他们之后呢?

“宋廷势必大乱,届时,北国若是趁机南下,这仅剩的半壁江山,岂不成了俎上之肉?

“天下何辜?”

说到此处,灵阳露出些许凄然,苦笑着问道:“和尚,我报父仇,对也不对?”

白山犹豫了一下,答道:“对。”

灵阳又问道:“我为天下人,不报父仇,对也不对?”

“也对。”

灵阳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笑道:“事关天下,哪有什么对与不对,有的,只是取舍。”

他略作沉吟,轻声道:“那晚,我把父仇舍了。”

白山双手合十,口诵佛号,道了一声:“大慈悲。”

:关于灵阳父仇的事,忘了的话,可以回顾下摘心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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