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事情传到安亲王妃的耳朵时,她美丽的脸庞还保持着那层笑意,但一双美目染上了阴霾,好端端的寿宴竟然闹出了这种事情,这种胆大妄为的人真该死。
早已有人把外男进院的事情告诉了齐渲。齐渲了然,他已安排好了一切,他帮了她这么多,看她是如何报答自己的,这般想着,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安亲王妃派了得力的嬷嬷去处置此事。少女们都被赶到了偏厅。
杜若盈冷眼看着这一切,好,最好杜若善经这一次,彻底毁了。
张诗筠则神色严肃,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杜若善究竟哪去了,这与计划根本不同,她要的是杜若善被人奸污,而奸夫却不知所踪。
那李洵,这色胚如此的愚蠢,到了院子见不到人竟然不赶紧离开。
张诗筠理了一下事情的枝末,她早就知道林惜雅与李洵暗渡陈仓,她在背后悄悄对林惜雅巧言了几句,林惜雅便禁不住诱惑想要逼得李洵娶她。
从头至尾,她不过只是带杜若善去了那个院子而已,怎么也攀扯不到她身上。
除非林惜雅敢编排她出来,但林家不敢。
这般想着,心便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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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老嬷嬷拿了一张针法繁复的手帕回来,给绣娘一看,绣娘笃定地回答道:“花绣。”
老嬷嬷道:“杜姑娘确实与曾师父学过艺。据那外男所言,这方帕子是杜若善的。”
许多人都知道那外男是文正候的儿子李洵,但杜周氏一听老嬷嬷不对那外男指名道姓,只怕是安亲王妃子偏袒文正候一方了,顿时内心一片惶恐。
她抬眸望向文正侯夫人的所坐的方向,文正侯夫人不知所踪。
杜周氏压下心中的不安,向安亲王妃说道:“回禀王妃,老身孙女儿是与曾师父学过艺,但她一向乖巧,绝不可能做出此事,请王妃明察。”
乖巧?安亲王妃心下暗笑,那些个小女孩痴心妄想起来,再大胆的事情也敢做。
“杜老夫人,贵孙女哪去了?”老嬷嬷斜瞥着杜周氏,丝毫不把这个三品命妇看在眼里。
“这,我这孙女方才确实走开了。”杜周氏却不知该如何说了。
郭氏在旁边,内心着急,怕杜若善真要在众人闹出这等丑事,只连累了她的两个女儿,但在安亲王妃面前还没她说话的份。
老嬷嬷继续说道:“老夫人自己看吧。”话罢,便递了帕子给杜周氏看,杜周氏一看,脑袋闪过一道白光,身子摇晃了一下。
郭氏眼尖,扶住了她。
杜周氏确实无话可说了,这张帕子上绣着碧珠二字,这正是杜若善的闺名。闺名除了长辈,自然是无人得知的。
安亲王妃眼睛里升起浓浓厌恶,道:“希望老夫人给本王妃一个交代。”
杜周氏身体更是一震,眼底一片挣扎。
郭氏再也顾不得礼仪了,道:“王妃,能否先把人找到,这万一是善姐儿弄丢的呢?”
旁边有一位贵妇人说道:“只怕是姐儿怕得躲起来了。”
话罢,有几个妇人用帕子掩着笑,有些妇人事不关已,冷然在坐着。
御史林夫人道:“总得容当事人回来辩一辩吧。”
话落,只听得外间传来一阵爽利的笑声,一名穿着宫制服饰的老嬷嬷走了进来。
众人一见,赶紧站了起来,连安亲王妃的神色都紧张了起来。
这位老嬷嬷正是太后的近侍,冯嬷嬷。
只见杜若善安静跟在冯嬷嬷后面,走进了厅内。
杜周氏大大地松了口气,而郭氏内心既是惊喜又大感遗憾,颇为矛盾。
冯嬷嬷进了厅,对着安亲王妃施了一礼,“拜见王妃。”
安亲王妃点点头。
冯嬷嬷中气十足,声音洪亮说道:“老奴道是谁到处在找这个小姑娘,在老奴这儿呢。”
安亲王妃精致的妆容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一直在嬷嬷身边吗?”
冯嬷嬷道:“是的,王妃,老奴的绢花松了,这小姑娘自告奋勇要把绢花弄好,我与她一道,便聊了起来。”
冯嬷嬷都这般说了,安亲王妃不会再执着这个事情,只想收场,便问道:“杜姑娘,你来。”
杜若善落落大方地向前,福施礼,道:“王妃金安。”
“你说说这帕子是不是你的。”
安亲王妃话落,老嬷嬷便把帕子递给了杜若善。
这帕子绣着几支素兰,栩栩如生,但杜若善一看便知这并不是自己的,这仅仅是模仿自己的绣法而已,但见到帕子上绣的碧珠二字,再想到张诗筠那张虚伪的笑脸,差点儿就失了分寸,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装作惊讶地说道:“这不是我的呀。”
冯嬷嬷看了一眼那帕子,道:“粗略一看确实挺像花绣的。”
杜若善解释说:“外表看着很像,但如果拆了看线的走向,便不是如此了。”
话罢,望向安亲王妃,如果王妃允许,那她便站出来解释罢。
安亲王妃说道:“去拿把剪刀过来。”
剪刀拿过来后,杜若善挑了一线,细看针孔便道:“这里的针路是左中右,花绣的针路确实是左中右,但花绣的最后一针必定会落在左处,如此才不会落下针孔。但绣这方帕子的人没有领悟到这一点,只要少绣一步,那么变会出现右中左的针路。”话罢,杜若善挑了另一头,果然看见右中左的针线走向。
听着有道理,但在场的人都不是很相信,毕竟没有人如此认真的钻究过花绣,但既然有冯嬷嬷作证,杜若善一直在她的身边,没有人会质疑杜若善的清白。
“既杜姑娘被人冤枉,那本王妃一定会为杜姑娘讨回公道的。”安亲王妃淡然地说道。
“谢过王妃。”杜若善重重地施了一礼表示感激之情,但心中很清楚,就算真查到了这是张诗筠的所为,想必安亲王妃会不了了之吧。
冯嬷嬷哈哈大笑道:“王妃,寿礼献上了,老奴这得要回去复命了。”
安亲王妃站起身来,点点头道:“谢过太后厚爱。”
冯嬷嬷笑眯眯地福了身子,便退了下去了。
安亲王妃沉默了一会,似与众人说,又似与身旁的嬷嬷说道:“魏嬷嬷,好好查。”
安亲王妃话落,便站了起来,身旁的嬷嬷赶紧伸出胳膊,搀扶着她,安亲王妃继续说道:“好了,我们继续听词罢。”
众人三三两两地跟着走了出去。
见众人出来了,张诗筠饶有兴致地往外望去,见却杜若善安然无恙地扶着杜周氏走了出来。
杜若善抬头,目光清清冷泠,正与张诗筠的美目对上。
张诗筠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但心中不由得一惊,竟然无事,她究竟是如何脱身的。
果不其然,只见魏嬷嬷凑到安亲王妃耳边私语,安亲王妃听完后,望了一眼岚月,脸上有几分阴沉,但很快转开了目光。
杜周氏哪有精神头听词,走出门口被那日头一晒,顿时眼冒金星,赶紧叫唤着回去了。
一上了马车,杜周氏闭目养神。
郭氏睨着杜若善,心想着这个人怎的这么幸运,竟然还得了冯嬷嬷的青睐,瞧那老婆子,连安亲王妃也不敢不给她几分薄面,真是大架子。
而杜若善的脑袋依然是钝疼连连,她同样也闭着眼睛陷入了沉思。
张诗筠根本就不是受岚月所托,专门做了这一出戏引她上钩从而要毁掉她的清白,怕是自珠玉宴起便有了想毁掉她的目的了吧。
杜若善每每回想起张诗筠真诚的脸庞,内心悔恨异常,真是一朵食人花,她怎么不能早些发现此人的真面目,真是愚蠢。
这边自悔自恨着,脑袋更是越发头疼。
这回她真是欠了齐渲天大的人情。想到自己中媚药的一段,杜若善心中一紧,还好他是正人君子。
那头安亲王妃还在听词,魏嬷嬷凑到她耳边私语几句。
只见安亲王妃的眉头细不可闻地皱了起来,往张诗筠的方向瞥了一眼。
张诗筠但一直留意着安亲王妃的动向。
安亲王妃这一眼,让张诗筠心中略有沮丧,手搭在椅子的扶手处细细摩挲。
她则低着头,稳着自己的心绪,她不过就是送杜若善去厢房罢了,就是找她问话,她只说道,自己的离开是为了找大夫。
安亲王府还得忌惮张家几分,她不会做岚月的代罪羔羊。
更何况杜若善算个什么东西,安亲王府才不会为她浪费心思。
只见张诗筠中神色一片恬静,目光柔和,身穿着白色多层纱裙,远望着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安亲王妃望着这样的女子,只觉这样的气度,颇有宫中那位年轻时候的模样,便是曾经的沈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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