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厚忠仰头望着房顶,努力压抑着眼泪,一张老脸又沧桑几分。
李顺打小跟在他身边,他对李顺比对他的儿子更上心几分,沙场上两人并肩杀敌,感情深厚。
可是现在这个他亲近的副将死了……
年纪轻轻就离开人世,李顺甚至还没有娶妻,更不曾有儿女,孤身一人。
良久,陈厚忠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轻叹一口气扶起跪在地上的陈言希,“不怪你,这就是他的命……”
又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很晚了,你回房吧,今夜我为李顺守灵。”陈厚忠说。
堂堂明德国大将军亲自为一个副将守灵,足以见得这个副将在他心里的重要性。
夜昏昏沉沉,皎洁的月光洒落一地,繁星点点如灯聚,树影婆娑。
已是子时,陈言希没有丝毫睡意。
窗子是打开的,她站在窗边,凝望着如墨一般的夜空,四下安逸,偶有一阵凉风吹过,更吹的她头脑异常清醒。
李顺被剑刺穿的模样清晰且鲜活,他死在了她面前。
‘大小姐,往后……要万般小心,你要走的路还很长,要把心性练的硬一些……再不要太过于善良了……’
李顺的话在耳边响起,陈言希缓缓闭上了双眸,这是才发觉自己双眸酸涩,有眼泪随着她闭眼的动作而流下。
“陈言希,你还是太弱了。”
她喃喃道。
窗子被从里面关上,过了好一会儿又被重新打开,方才那个神色憔悴的女子已然变成了一个翩翩公子。
陈言希跃上窗台,借力一蹬,很快穿梭于凌晨子时的夜里。
她在灵堂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思索了片刻还是抬步走了进去。
陈厚忠坐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拿着李顺生前用的佩剑,即使是睡着了剑眉也紧紧皱着,似乎是做了噩梦。
陈言希从隔间拿出一件衣服给椅子上的男人盖上,目光转向李顺的牌位,千丝万缕的情绪化作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极力忍住不让它掉下来。
李顺,这一命下辈子我还你。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双膝缓缓弯下,悄无声息的跪在地上,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头。
“瑶儿……”
寂静无声的夜里突然突兀的响起一声呢喃,陈言希僵直了身子,错愕的望向一旁仍在睡梦中的陈厚忠。
瑶儿……是谁?
娘亲的名字里没有瑶这个字,乳名更没有,陈卿华乳名也没有瑶字,她更没有。
那日匆匆进入一座宅院的熟悉身影又浮现眼前,陈言希目光忽然变得阴沉起来,看向陈厚忠的视线多了几分探究。
一阵冷风吹进灵堂,吹倒了桌上的白蜡烛,一声清脆的哐当声惊醒了椅子上的男人,他惊觉的坐直身子巡视着四周,看到在地上滚了几圈的白蜡烛方才放松警惕,身形一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屋里早已没了陈言希的身影。
……
春雨楼。
即使在凌晨春雨楼仍是灯火通明,几个姑娘们打着哈欠坐在正厅等客。
有几个喝醉了的嫖.客趴在桌子上流着哈喇子睡了过去,呼噜声震耳欲聋。
过了一会儿自门口进来一个衣襟飘飘的男子,素净白皙的脸庞让这些熬夜接客的姑娘们都自愧不如。
男子一进来便直奔二楼,不曾与谁打过招呼,众人便了然这是来找九姑娘的,于是一行人的目光不再在他身上多做打量。
她们都知道九姑娘的脾气秉性,但凡直奔二楼而去的人她们都拦不得,那定是九姑娘的贵客,偶尔有不知好歹的外人直奔二楼,那下场不是一般的惨,九姑娘是个没什么怕的主,逮着谁都敢惹。
更何况,九姑娘是出了名的蛇蝎美人,这里的蛇蝎美人不止是夸她漂亮,更是字面意思上的蛇蝎,九姑娘一生气,先放蛇后放蝎,从无例外。
二楼。
“砰砰砰!”
“砰砰砰!”
“步初九!”
敲了两次门无果,陈言希怒了,一脚揣在门上,喊着步初九的名字。
屋里这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想来应该是步初九在穿衣,直到脚步声响起,门随后被打开。
一声娇嗲的抱怨也随之响起:“半夜三更的哪有那么心急的?”她手虚掩着樱唇,打了个哈欠,“有那么想我吗?”
哈欠打完她才定睛看向站在门口的人,这一看有些慌了,睡意全无,她连忙把人迎进屋里。
看着陈言希通红的眼眶和憔悴的神情,步初九立马有些心疼,连忙问道:“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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