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骨,拾起剑。师父叫幽若送饭来。”极力做出严肃的样子。进展这样慢,如何赶得过大限之期?可她早就疲惫得章法大乱,如何能继续练下去?

“我想吃师父做的……”她借着心法,仍模糊不清,他只是猜到了她的意思,更猜到她只是想歇息。

“小骨……”忍心要责备她不用功,一想几个时辰她心力交瘁坚持下来,现在只想吃点师父做的菜,歇息片刻……“和师父一起去厨房。师父口授你一套秘法。”

抱起小骨向厨房走去。一路上搜肠刮肚,想到这套枯荣秘法。

一枯一荣,修习须两人,却是损伤一人促成另一人。初创者的用心已不得知,因对一人损伤太大,以此助另一人速成,不免邪门,一向禁止弟子修习。他却顾不上了,最多就是修为尽丧,肉身残损,但能换得小骨性命!

他口诵一句,要求小骨跟着记诵。

小骨伏在他身上,顷刻就能睡着。有时一句话要重复许多遍,才能引得她跟着重复。这样也不知记下了多少……

倒不是他没有耐心。睡意像巨大的漩涡,要把她从身边带走。

“先吃点东西。师父给你做了桃花羹。”

扶小骨坐下,舀起一勺汤羹,轻轻吹凉,桃花的暖香迎上,雾气中看到她的憔悴和坚韧。他的小骨一点也没有变,总是受伤让他心痛,不屈不挠只为让他满意。

失血的嘴唇吞下瓣瓣桃花,稍稍被染红。望着他笑了一下,眼中是桃花的香甜和苦涩。如她说,也不是全然看不清。

“谢谢师父!师父,我还想吃翡翠洞天……”几口热食下肚,多了一丝气力。

是好事,这就让幽若多备些闲碎吃食。

“稍后就有。”这道菜太耗时,他们没有这样多的时间,让幽若去做。“你口诀记下了么?”

小骨也不是时刻听不见,看不见,此刻是听清了看到了,低下头:“对不起,师父……小骨……有些记不住……”

“不怕,你身体受波及,是会慢些。吃好了师父和你一起记诵。”控制住不颤抖,去抚摸她汗湿的头发,小骨的气息更深浓。和这无尽青丝一般,柔软而刚强。这时候了,师父还是不能悉心照料你,还不得不对你严师严教。

“师父,我们可以去外面桃林诵书么?房间里……太暖和,小骨怕会睡着……”小骨拉住他衣袖,眼中几分暗哑的光芒投入他心中,划破几道伤口。

“小骨……”小骨那双眼睛依旧看着他,用从容和欣喜淡化坚定。“加件衣服。”

取下外衣要为她加上。

“师父,不用了。太暖和,小骨就懈怠了。”

月光凄彻入骨,桃花人面惨白,她发青的嘴唇重复着字句。单薄的衣衫随着桃花、夜风飘飞。血气不能支撑,全靠心力。

依旧是用了大半个时辰,才记全寥寥十几页的口诀。

“小骨做得很好!”抱起她就往塔室去,不能再这样受冻了。

在他怀中暖下来,安恬睡去。

再不忍心叫醒她。已是人定之时,平日也歇息了。只是现下,不能睡这样早。

“糖宝,她怎么这样容易昏睡?先前还不至于……”私下和糖宝传音。

“修炼自然更消耗。但不修炼能成仙身么?”

“小骨,你必须醒来用功!你是一向意志坚强,此刻想抛师父而去么?”和她讲道理,激她奋进,却听见自己几乎要哭了。

“师父,我好累……”小骨大概没听见,低声呢喃,沉重的梦魇碾轧着呼吸细弱,沉重的真实让白子画喘不过气来。

跟着师父这么多年,是太艰辛了!

耳畔回荡小骨的声音,说她不后悔。

那我只有承担。

“糖宝,有什么法子让她不昏睡?”难道总要在外面挨冻?

“我又没做过人徒儿,没做过人师父,哪里知道?反正你管教好。”

嘲讽,威胁,没什么好反驳,但还要知道实法。小骨一向勤勉,他这个做师父的,哪里遇到过这样的情形?

握住小骨手腕,用力在内外关一掐,小骨吃痛,猛抬起头来:“师父……”

“小骨,不要让师父失望,起来练功。”趁她在疼痛顷刻,神智分外清醒,把要说的赶紧说了。

“师父,我错了……”小骨委屈地低下头,已站起身来,“下次徒儿再偷懒,师父重罚!”

这又岂是你偷懒!你是太奋力,因此辛劳了……

小骨果然提足了气,和他修行到深夜。

强打精神,咬得下唇几道血痕。终究不如往日灵敏聪颖。好在枯荣秘法,进展可观。

白子画一直沉默着,手上招式分毫不差,也分毫不差地纠正她每个错处。只把泪水引向心间。

夜里守在她身边,终于能看她安睡。梳理她夜色一样柔和的发丝,柔丝向甜暖的梦乡流去,他也在其中沉溺。

卯时尚未天明,冬日思眠,梦景沉酣。

“小骨,不早了。”晃动她双肩。知道轻了她醒不过来。

今日执意要在雪地里练剑。白子画也狠下心应了,且吃些苦,渡了难关,师父带你去游山玩水。

“尊上,世尊回来了,找到了杀阡陌,可是……”幽若跑过来,雪白的宫羽在腰间活蹦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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