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知道老家村子在开发,但没想到力度这么大,倒不至于翻天覆地,但其知名度真是突然就飞上天。李锋芒逐渐了解在这个过程中,甄青梅与她的公司起到很大作用,不过她肯定不是为这个村子,只是为怎么多捞钱。没进村子就感知到自己很难再回来了,李锋芒是个感性的人,他想这里是想宁静与容纳,现在成了游人如织、喧嚣闹市,真不知道夜晚还能不能看到伸手可及的星星。
高速口下来,过卡缴费,李锋芒抬眼发现有三辆车在不远处,侯县长看着这边,他周围一圈人。随即直起腰笑着对老石说:这县长跟书记的区别很大,尽管下午才公示,一周后才宣布,但该跟着的赶紧都跟着了。
老石也笑:变的是他们,您可真没变过,当记者当首席当主任当总编,都这个样子,下一步当院长当教授估计也一样。
哈哈笑,李锋芒说将车停到跟前吧,老石啊,你这话很受用,但也是拍马屁的感觉啊,我其实就是个记者,这一生最引以为豪的便是这俩字,给我很多。
止住笑,他想这么多年的经历,叹口气便说“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道理都懂,谁又能看透。再想甄青梅,总觉可惜可怜可叹,但她已经把自己送到如此深渊,谁也拉不动她了。
这是苏东坡一贬再贬后的思考或者牢骚,但是“识字”的错吗?肯定不是,是自己在变,破绽百出。
停车、下车,侯县长上前握手并对身边的人说:这可是咱们县的大人物,河右晚报社的社长,你们认识吧?李锋芒啊,李博士。
赶紧说不是社长是总编辑,侯县长微笑:这不就是等宣布呢吗?
耸耸肩李锋芒说你这书记一周后宣布,我这个社长估计这一辈子都不会宣布了……走吧,这都快一点了,浆水面,侯书记啊,我可是惦记快两年了。
没听清或者就当李锋芒是开玩笑,侯县长点头:你上我车吧,让司机跟上。
再扭头对一个中年人说:浆水多浇多点,嘱咐下,面汤都要原汁原味,李博士难得回来一次,不能让失望。
冲车上的老石摆摆手,李锋芒跟侯县长坐到一辆车上,本来对这个农家子弟出身的县长很有好感,但怎么说变就变,这样的高调是必须的吗?
不可能问这个,也没必要问,也许这就是当前的生态,他不讲究才是错。侯县长好像看出李锋芒的“厌恶”,上车前低声在他耳边说:公示结束前随他们跟着,这时候要训斥或许会有麻烦,等宣布后肯定不会这么前呼后拥,该干嘛干嘛去。
笑,李锋芒说是啊,咱山里长大的孩子都喜欢独来独往,众人捧柴火焰高,众人吹风可能就吹灭了这堆火。
车打着双闪缓缓启动,他叹口气:这两年我不在县里,侯县长,甄青梅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我想要的是细节,她从哪儿弄来那么多钱?
“有些耳闻,但具体我不清楚”,侯县长说但我很感谢她,这两年围绕原生林景区做了好几件大事,对宣传提升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是这些活动的经费不用咱县里管,只是弄好服务接待便可以。
“我举个例子吧,你肯定就清楚了”,侯县长说刚立春甄青梅的文化公司就搞了次全国摄影家走进青山原生林是全国,先后来了近百名摄影家,盖子文他们管吃住,县里弄了个欢迎晚宴,剩下就不用管了。
“甄青梅做事都是大手笔大影响,咱这里景色本来就优美,所以随后的青山原生林景区摄影展在全国巡展,你们河右晚报跟踪报道……此前还有国际攀岩节、全国山地自行车赛等等,就这么几个活动后,这个本来默默无闻的小山村,已经响彻全国”。
看着车窗外路两边公交站牌的灯箱广告都是雕凹村风景,李锋芒说青梅做事是越大越好,但她这不是赔钱赚吆喝吗?自己拿出人力物力,盖子文的景区得好处,她为什么这么做?
笑了笑,侯县长说这都是雷市长订的,至于赔钱,我想她不可能。据说这个摄影大赛,临江市的诸多企业都有赞助,领导发话,多少都得出点血吧。
压低声音,他伸出三根指头:起码这个数有,而摄影家的出场费及最后评奖费用都是毛毛雨,至于各地巡展,文化部门有这个经费,宣传临江宣传青山,责无旁贷嘛!
“还有那个山地自行车赛,体育局有这个钱,甄青梅还招商,咱们啥都不管,提供场地就行,而咱的农家乐那几天一炕难求,县里的饮食住宿收入都有了大提升”,侯县长笑了笑说:我肯定是感谢甄青梅的,非常感谢。
想了想,猜想甄青梅就是在做这些活动的过程中除了出了问题,去年跟她下来的报社两名财务人员正在协助调查,李锋芒叹口气不想再聊这个,只是说了句:估计我老家那个村子现在热闹异常,本来的面目依稀,但内在的东西都消失殆尽。
司机缓缓停车,侯县长说我去你家看过两次,三个院子打通,俨然是当地最大的农家乐了,你那个妹妹妹夫脑筋很好用,打你“李锋芒”的招牌很是吸引人。
“打我招牌”?李锋芒愣了下说他们干啥了?
笑着说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侯县长说现在咱下车吃浆水面喽。
这个酒店可不是路上说的小饭店,李锋芒来过,是仅次于青山大酒店的规模,顾不上计较这些,也想不出这同母异父的妹妹跟她男人干嘛了,下车赶紧到老石车跟前扶姥爷下车,然后搀扶着走了几步才放手,李喇叭回到故乡很开心,精神不错。
一桌子菜李锋芒基本都没动,只是端过来浆水面他很舒服地吃了一碗半,李喇叭都吃了一碗。还是那个味,但越来越淡,侯县长说现在的浆水生产都是规模化的生产线,更不是野埝荠了,都是种植,要浇水施肥。
没了那个土瓮,没了那自家熬的面汤来发酵,更没有带着野味的倔强生存之涩香。就像这县城越来越像省城一角,高楼林立,原来那些四合院不复存在,这肯定是发展,但这样的发展总觉着少了什么、丢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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