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桐花,少女说道:幻想艾斯妲的笛手。
那桐花,卡尔拉微微一笑:你愿意分担我的痛苦吗?
这不象是卡尔拉会说的话,也不是少女桐花意料中的回应。她终于敛起了温和的笑容,张大水蒙蒙的眼睛疑惑的望着他,那模样多了一种生气,一种童稚的可爱。
怎么不回答了?卡尔拉亦收起笑容,一张俊脸反常地晦暗而愠怒,道:若不能体会他人的处境,无法了解他人的困难,就不该用自以为是的态度评断他人的心情。
金煌色的双眼坚决而锐利,宛如燃烧着火焰,桐花除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激烈意念之外,更感到某种孤立无援的恐惧,它们肆无忌惮地侵入她心中,挟持了所有意识,令她冰结原地,什么话也接不上口。
卡尔拉什么也没再说,撇下她阔步离开。一分钟后,可怜的桐花才醒过神来,本来看不见的两片蝶翼状的纱膜从她两侧耳后的秀发中展了出来,余悸犹存地轻轻发颤。
这条路…你仍然决定要一个人走下去吗?…虽然我是一个自以为是的愚昧女孩,但是你的坚决和孤独…我确实感受到了。
卡尔拉在归途上踩着沉重的步伐,看起来十分的生气,但其实并不是因为桐花,在他离开后,才觉得方才说得太过分了,但那是必然的。当时桐花的几句话,就让他突然变得烦躁与愤怒直到现在。他不禁纳闷,并诘问自己:
这些突然波动的情绪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回到住处为止,卡尔拉都在路上思考这个问题,也许偶然两个字就可以当作理由,也许睡个觉以后,他就会完全忘记这回事,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心灵的深处,有道浑沌的黑影正无声驱前,即将吞噬他所有引以为傲的正义、热情与神圣信念。
你们,在做什么?
一进门,就看见两个灰土土打扮的小小女佣。
她们一个小手抓着抹布,趴在地上用力来回擦拭,一个靠在窗边,在金色夕阳余晖的沐浴下,十分辛苦的垫起小脚跟,勉力用掸子构着窗上的灰尘。
啊,大哥哥,你回来啦!
看见卡尔拉,正在擦地的爱可立刻高兴跳了起来,笑开的小脸儿红润润、汗涔涔的,宛如洒上红霜糖的小甜糕,恨不得让人一口吞掉。
卡尔拉在门口报以微笑,往下看看,陈旧的木头地板淹上一层薄薄的水,四处漂浮着肥皂泡沫的白色岛屿,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却好像连脱了鞋也不准进入的样子。
我们在帮你打扫啊,对吧,玛琪?
爱可回看窗边的小女孩。玛琪转过身来,眼睛依然美丽翠绿,脸红红的,也没应是也没否认。
喔、是吗?那还真是谢谢你们,不过怎么突然…
卡尔拉在门前轻轻跺着鞋尖,对于进去与否还是打不定主意。
嗯,因为听说大哥哥忙东忙西,就是不愿意花时间打扫自己的房间,所以啦,爱可和玛琪就来当大哥哥的一日女仆。
卡尔拉一听可汗颜了。身为神部接受的可是圣国的菁英教育,无论知识或礼仪都在成年前被培养至毫无瑕疵的程度,虽然如此,但也正因为是社会高阶层份子,所以自小就有女侍与仆人负责扫除等杂务,也造成卡尔拉自今没有养成整理房间的习惯。
而且,我们说好了,一定要做点事来感谢大哥哥。
感谢我?为什么?卡尔拉一边问,终于决定把鞋袜脱了,踩进水患肆虐的房间。
因为…如果不是遇见大哥哥,我们不知道还要流浪多久。能像现在有地方住,有大床睡觉,还能工作存钱钱,买好吃的糖果、娃娃,全都美好的像梦一样。啊!如果能回去上学就更好了!
为什么要离开收容所呢?不论多不习惯,也是有必须忍耐的时候,你们毕竟还是孩子,总要有人照顾。
怎么可以呢?爱可用纯稚的童音大声反对。
玛琪说:我们五个人是决定好才离开的,我们和其他的小孩子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们不是孤儿,玛琪义正词严:我们是受害者,不能像那些小孩,只知道在收容所里吃免费的餐点,等好心的外地家庭来收养,我们要为我们的父母做点什么。
她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坚决、无惧,令卡尔拉联想到自己。
但结果,你们也只是在街头游荡,什么也没成功不是吗?
玛琪不满地微微撅起小嘴,用不符年纪的严厉眼神瞪卡尔拉:总比听大人的,把一切全忘掉要好。
卡尔拉不知道,当她们进到收容所后,那些妈妈老师们是怎么样故作慈祥拥抱她们,劝他们忘记死去的父母与再也回不去的家园,以为如此便能让孩子们遗忘痛苦,解放于不幸之中。
然而真能这么轻松吗?至少玛琪她们就不这么想。他们不想忘记所有和家人在一起的珍贵回忆,不想因为是小孩就理所当然的接受他人安排的新生活,所以她们逃了出来,尽管他们知道不论做什么努力,过去的美好都不会再回来了。
这份独立及勇气,意外地让卡尔拉感到十分亲切,他正想摸摸她的头,突然发现一件事,问:你的帽子呢?平常从没看你拿下来过,怎么今天没戴?
玛琪平日习惯戴着那顶稍嫌老旧的宽大白帽,那总是衬托她的黑短发更为俏丽精明,也让她看起来比一般的小女孩成熟、时髦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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