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里,吃过晚饭后,陈襄正准备拿出古琴在夜色下弹奏一曲,李延年走了过来,面无表情道:“光明,你过来下。”

陈襄连忙放下古琴,跟在他背后。李延年淡淡道:“将琴带上吧。”陈襄不明所以,乖乖的带上了古琴。

回到自家宅院,李延年久久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看着星空,看得很入迷。

“二叔,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陈襄主动问道。

“弹一遍《高山流水》给我听。”李延年没有回头。

就为了这个事儿啊,神经兮兮的,陈襄在心中嘀咕了一声,自行到堂屋里搬了一张条案,将琴横放其上,然后深吸一口气,开始弹奏。

经过一个多月的练习,陈襄对这支曲子已经非常熟悉,虽不敢说弹得多么精妙,但最起码不会出现大的失误和凝滞。

“光明,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李延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然后从堂屋中拿出一只箱子,道:“这里面是我珍藏多年的琴谱,以后就全靠你自己了。”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卷卷布帛。

“二叔,您以后不教我了吗?”陈襄双手接过,不解道。

“我教不了你了。”

“我还没学到二叔的十分之一呢。”

“你还想拜入卓夫人门下吗?”

犹豫了一下,陈襄肯定道:“想。”

“好,你是个有志气的孩子。”李延年又转身从堂屋里搬出一只更大的箱子,交到陈襄手里:“这里是二十金,你有空去把张无忌那张琴买回来吧,然后去向卓夫人求教。”

二十金!陈襄吓了一大跳,连忙道:“二叔,这琴太贵重了,我不敢要。”

汉朝的一斤约等于现代的半斤,二十金有十斤重,拿在手中有些沉甸甸的。陈襄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黄金,心跳不已。

“拿着!”李延年忽然生气道:“二叔无儿无女,我的一切只能交给你,你必须将我李家的家学传承下去,还要发扬光大。”

“二叔放心,我一定跟着您好好学。”手托黄金,陈襄郑重道。

“好孩子。”李延年露出慈祥的笑:“等会儿,我会让人将我整理的音律方面的书简送过去,你有空儿多翻翻。”

“二叔,不用急着给我,我还有很多需要当面向您请教的。”

“这些东西迟早都是你的,不如早点给你。回去吧,我累了,想早点休息。对了,我明天不去乐府,你也不用去了。”说完,李延年径直走回内室,身影落寞,脚步龋龋,透着莫名的孤寂。

回府之后,李延年的管家果然搬来了好几只大箱子,都是他精心整理的音律之书,不仅有曲谱,还有乐理和乐器的论述,以及他的心得。

陈襄随便翻了翻,然后命人搬到自己的房间,留待日后慢慢研究。

这天夜里,陈襄久久无法入睡,李延年为什么忽然将黄金和多年心血交给自己呢?难道他生病了?看他的样子,似乎有这个可能。

第二天早上,陈襄特意跑到李延年家看望,刚迈进大门,只听到他在唱歌,唱的正是那首《佳人歌》。

这首歌,陈襄听过很多次,但从未有今日这般受到触动。呆呆的听了一会儿,他发现自己的眼泪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二叔也许是想起了姑姑吧,陈襄这样想着,并没有进去。既然不用去乐府,他决定护送李寻燕去陪读,顺便看下刘髆。

其实,看望刘髆是其次,他主要是想看看李季是否还在北宫鬼混。

到了北宫后,陈襄欣慰的没有发现李季的马车,不过里面却多了好几个太监,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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