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随着第一缕朝霞洒向大地,徐维睁开了眼睛。

他掀开阴湿的被子,从散发着霉味的稻草垫上爬起,侧头瞧见大通铺上其他人还在睡,便轻手轻脚的从铺上爬了起来。

屋子里弥漫着汗臭、脚臭、霉味夹杂在一起的恶臭,这股味道让徐维窒息。

也不知道他昨夜是怎么熬过来的,此时显然忍不住了。

他推开腐烂残缺的木门走出屋外,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让身体沐浴在朝阳下,闭着眼,沉思。

半响。

他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片黄沙漫漫,几十间老旧的木屋错落在黄土地上,微风吹过,沙尘遮天。

此时天刚鱼白,拂晓里带着夜的余韵,微亮的天空中还留着残月,红日才稍稍露出梢尖。

屋外没有人,校场上空荡荡的,只有昨夜值守的哨兵零星的点缀在大地上,让营地里还有那么一丝生机。

呜——

号角响起,这是起床的哨音。

随着这道低沉苍莽的号角声,营地仿佛活了过来...

先是稀稀落落的人流从木屋里走出,然后化为洪流。五千兵丁推搡叫喊着,向着屋外涌去。

“东家!”

王直揉着惺忪睡眼,打了一个哈欠,他踉跄的走到徐维身边,埋怨道:“这狗日的规矩,连让人睡个好觉都不行!”

“少废话!”

徐维瞪了王直一眼,低声呵斥一句。

他回首见部下都已经醒来,拉着王直的胳膊,小声地说:“你当这是自家?想怎么样都行?既然入了行伍便要守这里的规矩,不然日后犯了军规,我可救不了你!”

“屁的军规!”

王直不屑的啐了一口。

“昨日我都打听清楚了,这果效营里法度废弛,上官根本就不管事!”

“哦?怎么说?”

徐维昨夜喝了点酒,回来倒头就睡,还真不知道这营里的道道。

“这营里说是校尉管辖,但平日里校尉根本不驻营内,只留几个司马管理部下,司马却拉帮结派互别苗头。”

说道这里,王直一脸神秘的凑到徐维跟前:“我听说前几日军侯孙望被人打了...”

“怎么回事?”

听到上官被打,徐维急忙追问。

“据说是因为营房的事和一曲起了龌蹉,结果两边聚众互殴。”

说到这里,王直面露鄙夷:

“二曲的兵也是些没卵.子的,被打溃了就躲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孙望被对方几十人群殴,可想孙望这个恨啊...”

王直还在滔滔不绝的叙述,徐维却神游天外。

回想起昨日酒席上的点点滴滴,这时才发现孙望有些不对劲。

孙望太过热情了!

虽然自己兵强马壮,但到底只是一个都伯,孙望他身为军侯与自己差着两级,怎么礼贤下士都不可能做到他那个地步。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看来孙望在打自己的主意。

再联想王直刚才的一番话,徐维心里隐约有些明白过来了。

孙望这是想让自己给他出头啊...!

老实说,徐维原先准备先韬光养晦一段时间,摸清楚营里的门道。

等真正看清了形势,在逐渐发力展露头角。

可这时听到这个消息,徐维心下一沉。

如果孙望将他捧在头前怎么办?

这不成了炮台,被人当成靶子了吗?!

到时候陷入争斗的泥潭里,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不行!

徐维左思右想,决定不能顺着孙望的心意。

虽然可能恶了上官,但至少不会麻烦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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