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瞠目结舌之时,席中客人也看见了他。

有人惊道:“咦,这不是我们在路上看到的那个少年吗?他怎么也来了?”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容貌妩媚,盘着发髻,着一身黄衣的女人。

其他客人则纷纷道:“怎么闯进来个生人?”、“要不要把他赶出去?”就有自告奋勇的站起来要去赶他。

婚宴的主人公也注意到了呆立门口的陈羽。

老夫妇中的老翁站起来:“这不是楼上的陈家郎君吗?”

他忙制止了要去驱赶陈羽的客人,亲自迎了上去:“您是陈羽,陈郎君吧?我家与您家久作邻居,小女今夜出嫁,竟忘了给贵邻下请帖,实是小老儿的罪过,快请进!”

便拉住陈羽,请他进去。

陈羽更懵了:“我......我......可是我......”

难道是我走错了楼层?

邻居......可是就算是我走错了,我家有邻居吗?

我记得我家的对面、楼下,根本没有住人啊!

而且每一户的户型都差不多,都是六十平方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庭院楼阁?

他心里涌上数不清的疑惑,但老夫妇俩夹住他,十分热情,根本不容他拒绝,你一句我一句地拥着他往里走,客人们也让出位置来。

陈羽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被按坐在了其中一桌酒席上,刚好与那黄衣女子是隔壁桌。

老翁又领了新郎过来,殷殷命新郎官与陈羽敬酒。

陈羽仓皇间只得举起酒杯,结果定睛一看,他圆睁双眼,惊扬燕子眉,险些把手里的“酒杯”跌了——他出身书香世家,小时候跟着治学的祖父母过活,对历史、传统文化这些也很熟悉,祖父有空就会带着他去各地的博物馆等地逛逛,讲解这些藏物的来龙去脉,历史渊源。

前日说浙江数家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家失窃,有不少文物、藏品失踪。

他现在手里捧的这金樽,不正是前几天浙江新闻报导里失窃的一件文物吗?

陈羽手忙脚乱地捧住酒杯,放回桌上,酒洒了一地。

老翁只以为他是少年人毛手毛脚,不以为意,敬完酒,就带着那举止呆滞的新郎官去其他席上了。

陈羽放下酒杯,张目看去,吃惊又颇果然地看到酒桌上的器物,竟然大多是些古代文物,其中几件颇为眼熟。

他还听到其他席上客人交谈间,有“如今时代剧变,想找些旧物件可真是难”。

陈羽骤然至此,又见到失踪文物,如坠梦境,心中益疑。

他悄悄打量在坐的客人,人人乍看起来都是仪容高雅美丽,举止有度。但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正怀疑时,另一桌的黄衣女人却凑过来,笑嘻嘻道:“你叫陈羽?长得真不错,难得心也不错。年纪也正好与我一个侄孙女儿合得来。席后且随我去罢?”

另有一个青衣女笑道:“老家伙也太贼了!一起看中的,凭什么就要给你家侄孙女儿?也不嫌她太痴憨!我家小妹妹更不错,还是随我去罢。”

玩笑间,忽闻环佩叮当,香风袭袭,年轻、年老的女子笑声掺杂在一起。

一群女子簇拥着头披红纱,珠翠明珰,裙裾摇摇的新娘子出来了。

红纱下,隐约能看到新娘子低头含羞的脸,眸如春波,腮凝香雪,朱唇皓齿,即使隔着红纱,仍有十分娇媚秀丽,不输给当世的大明星分毫。

连陈羽都看得一怔,那本自茫然的新郎官更是看得目不转睛,连脚都快迈不动了。

老翁含笑对新郎官道:“女婿,这就是我的女儿,你的妻子。快上去搀扶她罢!夫妻俩一起来过礼!”

这个新郎官生得很普通,五官粗糙,举止粗鲁,双手上都有茧,年纪大约三十多岁,在酒席上辗转倒酒的时候一直都是神态茫然的。

直到此时听到老翁说的话,他才慢慢地重复了一句:“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娇羞的绝色新娘,神态逐渐从茫然转而狂喜,最后笃定了:“我的妻子!对,我老婆!”

然后主动地上前去,扶住了那新娘子,目光贪婪地不住梭巡在她的美丽异常的面容上,忍不住隔着纱帘亲了她的脸颊一下。

新娘子娇呼一声,愈加羞涩,但并无反抗。

两人就在老翁的引导下一桌桌地去敬酒,到陈羽这一桌时,新郎已经喝得满面通红,新娘子也有些醉了。

新娘过来敬酒时,陈羽忽觉脚背有些发痒。

他低头一看,骇然看到从新娘子的裙裾下,伸出了一条毛刺刺的尾巴,正好拂过他的脚踝!

他险些握不住酒杯,但新郎似醉如狂,陷入了一种迷蒙之态,只揽着新娘子,嘴里嚷着“我也娶老婆了”云云,毫无所觉。

周边的客人似乎也看到了,却毫无反应,甚至有半醉的客人还哈哈大笑着指点说:“文娘道行不到家啊!这才几杯酒,就连尾巴都藏不好了!”

说这句话的客人脸上现出了几道跟猫类差不多的胡须,眼睛也已经变成了猫瞳。

陈羽也曾见过鲤鱼妖,知道这个世界恐怕不是他想的这么简单,此刻一见此景,全明白了。心知不妙。悄悄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信号!

他只得强自按捺冷静下来。

等新郎新娘酒过三巡,场中大部分“人”都醉了,都醉得东倒西歪了,开始面貌转化不似人类。

滴酒未沾的陈羽伏下身,悄悄地弓着背借着酒桌的遮挡,往门的方向溜去。

他打算溜出门后立刻打张玉的手机或者报警。

手已经摸到了门了,嘎吱一声,门轻轻一响,陈羽刚跨出门一步,身体却忽然僵住了。

一支十指涂着蔻丹的玉手摁住了他的肩膀。似有千钧力,使他无法动弹。

容貌妩媚的黄衣女人似笑非笑:“陈小郎君,我不是邀请你去作我家侄孙女儿的夫婿吗?为什么这样不赏脸,要擅自离开呢?”

她的红唇中渐渐长出獠牙,鼻子逐渐突出、隆起,眼睛拉得狭长,其中闪烁着幽绿之光,喉咙里的声音也渐渐不似人声。

整张人脸变成了像是一张似犬类的兽面。它的血盆大口一张一合间,涎水顺着獠牙往下滴,腥臭之气喷吐在陈羽面上:“难道是读书人看不起我们兽类,不愿为婿吗?”

“可是不愿为婿,又擅闯我们的地方,那就只能,吃掉了啊。” ,百合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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