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薇支教的工作提前上了日程。原本是要期末结束之后再去,但支教学校的老师因为重病住院,原本老师就不充裕的学校变得更加紧张。念薇得知情况立刻申请提前到山区的学校。学校想着课程基本上已经结束,剩下的几周也只是复习和预习内容,重新调课也能安排过来,所以立刻就同意念薇的申请。
在出发的前一个晚上,初夏组织了一个践行饭局。好久不见的几人借着饭局把酒言欢,述说近况。初夏想起今年春天念薇和前任分手醉酒的情景。这一年也快到尽头了,周围的人似乎都都有了新的改变,唯独自己似乎还在原地踏步。江凌买了房,明年就能交房,以后也有了自己的家;雪卉开了美容工作室,听说最近又开展新项目;念薇也要去支教体验新的生活。唯独自己还处在原地,没有新的目标和计划。
“听说甘孜很冷,注意保暖。”江凌从身后拿出一个小收纳箱,“这里是一些常备药和抗高原反应的药物。你得注意了,如果感冒了又有高原反应可会要人命的。”
念薇接过箱子,撒娇道:“谢谢亲爱的江凌姐!”
“还有一些安神的药,防止你缺氧睡眠。”江凌补充一句。
“眼前要到年底了,你却要去山区,好多活动你都参加不了。”雪卉说。
“寒假一到,我就回来啦,有什么好着急的。”
“眼看一年都又要翻篇了,自己却好像什么都没做一样。”初夏感叹。
“是啊,一年到头的相亲,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雪卉表情十分沮丧。
“你还好能有亲相,到我这个年龄已经快无人问津了。”江凌说得满不在乎,“就算我现在怀上宝宝,生育年龄都是35了。我是真的挺害怕高龄产妇带来的问题。”
“我奶奶生了九个小孩,从二十多岁生到四十多岁,有什么好怕的。”念薇宽慰江凌,“而且现在医学条件这么好,高龄产妇都是小问题。”
“可是现在愁得不是高龄产妇的问题,是愁找谁来继承我这良好的基因。”初夏一脸怨念。
大家一听乐了,七嘴八舌讨论起要让孩子继承自己什么样的优点。
“我觉得吧,我这嘴巴特别好看,”雪卉摸摸嘴角,“饱满又有线条感,适合接吻。”
念薇把小猪形状的馒头把塞进雪卉嘴里:“用馒头接吻效果怎么样?喜欢吗?”
“我想生个女儿,皮肤能像我就行。”江凌无限憧憬,“眼睛像赵薇一样大大圆圆的,我就满意啦。”
“你可真贪心,”初夏说,“我希望孩子健康,性格可爱,外貌大体过得去就行。”
“欸,不行,现在无论是工作还是恋爱,越来越注重外貌。”雪卉说,“我工作室有一个客户四十岁左右,经常来做保养,坚持化妆,就是怕他老公嫌弃他。”
“女人这一辈子,既要和同性竞争,和时间竞争,还要保住自己的家庭和男人,活得真累!”江凌感叹。
“可是,就算这样,大家还是要挤破头进入围城。”初夏说,“钱钟书先生的,在围城之外的人想进来,而围城里的人想出去,也是这个意思。”
“可是每个城的城主不一样,城内的景致和内容也会不同。”江凌叹息,“其实后来发现,就算是极其平凡的生活也要耗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去争取。”
“好啦,不要再叹气了!”念薇端起桌上的酒杯,“不是为我践行吗,那可得高高兴兴的,谁也别锤头丧气。”
四人的酒杯在餐桌上方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一年,念薇的前任也结婚了,雪卉劈腿的男友也结婚了。不管念薇和雪卉愿不愿意承认,她们的前任们已经迅速走出这段关系,迅速组成自己的家庭。她们也不明白自己那些年的付出远比她们的继任者多,为什么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圆满结果。她们所想要也不过是一段婚姻,一个家庭而已。为什么她们的前任就是给不了。
初夏想,也许是时间不对,也许是地点不对?男人对于婚姻是怎么看的,他们确定自己的结婚对象又是什么标准?为什么在初夏看来更正确的结婚对象却不是男人的选择。
男人都在想什么?初夏无法进入那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打探不到他们内心真实想法。
这场醉酒之后念薇就踏上进入甘孜的道路。她说,那里的雪很大,山上翠绿的树覆盖上一层厚雪,像一副美丽动人的水墨画。她说,自己好像开启了一段新的人生。
新品发布会的初案通过审核,接下来就是修正每一项的细节。沐宸网络推广方案已经开始上线,网络各大平台相关新闻已经陆续发布。前阶段他准备分阶段曝光新品,并用相似的模特比拟。网络反应不错,数据和流量都在持续增长。
“你怎么还没下班?”初夏从茶水间回来看到全办公室只剩下自己和沐宸。
“今天下午,他们不是给了你数据报告吗?”
“我在看明天要出的稿子,”沐宸抬起头,“而且策划的营销事件马上就要上线了,我再分析一次,还有些细节问题没处理。”
沐宸喝扣咖啡:“这么晚,你还没走?”
“我在看每个环节执行方发过来的资料,顺便再把排期过一遍。”初夏看看手表已经九点半了,“我要点外卖,要不要我帮你多点一份?”
“啊,不用了,我每天都是吃外卖,现在闻到外卖的味道都想吐。”沐宸刚说完身子就往后仰靠在椅子上,表情难受。
初夏一边点外卖,一边问:“你没事吧,你脸上看起来不怎么好。”
“没什么事儿。”
沐宸虽然这样说,但脸色越发苍白。初夏赶紧走过去:“你哪里不舒服?”
“下午一直在拉肚子,现在这里绞着疼。”沐宸捂住小腹。
“你等等,”初夏掏出手机给江凌打电话。
“他有什么症状?”
“下午一直在呕吐,现在下腹绞疼,脸色很苍白。”
“呼吸的时候腹痛会加重吗?”
“你等等,我问问他。”
初夏举着手机询问沐宸:“你呼吸一下,腹部疼痛会加重吗?”
沐宸忍住痛轻轻呼吸,脸上露出疼痛难忍的表情:“一点点加重。”
“我想是急性肠炎,也有可能是肠穿孔,你们现在马上到医院。我先告诉值班医生,让他准备一下。”
“谢谢你,江凌姐。”
“你还跟我说什么谢啊,你赶紧过来,别耽误了病情。”
初夏挂了电话立刻打车去医院。初夏看得出沐宸在咬紧牙齿忍受,大冷天都疼出一头汗水。就这样他也没吱一声。
到医院后值班医生立刻给他做检查,医生看了化验单:“怎么拖累这么久才来拿药,再拖就要场穿孔了。”
医生一边开药一边责备:“病人家属也是,这么晚才送过来。”
初夏想解释两句,但只张张嘴便就放弃了。初夏把沐宸安顿在输液室便去拿药。
夜里的医院冷清得让人害怕,消毒水散发出来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医院,令人不安。初夏望着尽头取药窗口快步走过去。当她刚刚站定,忽然一只手拍在她肩膀上,初夏吓得魂飞魄散,钱和卡掉在地上。
“你叫什么呀?”江凌转脸正对着初夏。
初夏一巴掌拍在江凌胸口,“你吓死我了,怎么都不出声啊!”
“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小。”江凌低头捡起卡钱,然后叫了取药室医生的名字。
“我刚刚见到了你那位同事了,”江凌饶有兴趣地看着初夏,“你和他是不是有点什么,那天睡在家里,今天你又送他到医院。”
“就是刚好同时加班,他生病了,我送他过来。”
“真有那么巧?”江凌不置可否一笑。
初夏接过医生的药往回走:“我才懒得骗你,这骗又没有什么好处。”
“是没什么好处,我就怕你不好意思。”
两人就这一一路拌嘴走到输液室。初夏按照医嘱把药分出来,江凌从办公室拿来了热水。
“谢谢!”沐宸说道,“给你们添麻烦了。”
“怎么算是给添麻烦了,”江凌俯身和沐宸面对面,“我们可是第二见面了,所以算得上熟人。既然是熟人,就不存在添麻烦这回事儿。”
看着沐宸把药吃下去,江凌调整了一下输液器的滴速。“刚刚我问了徐医生,你的病不轻,今晚得输一瓶消炎液体和一瓶补充水分的液体。明天如果还有绞痛的情况还得到医院复诊。”
“知道了,谢谢!”
江凌转头看向初夏,意味深长地一笑:“你要留在这里好生照顾我们医院的病人呀,吊完这两瓶液也要半夜去了。”
不等初夏说什么,江凌拍拍她的肩膀踩着高跟鞋走开。
“我已经好多了,你可以跟你朋友一起回去了。”沐宸言语间透露着倔强。
“我好人已经做了,你只让我做一半多不好,既然做了就做全套。”
“那改天我请你和你朋友吃饭。”
初夏拖一张凳子坐在沐宸跟前,两人之间自由半个手臂的距离。“李总,你是有多怕欠别人人情?”
“别叫我李总,叫我沐宸吧。”
“沐宸,你很怕欠别人人情吗,现在就迫不及待地要还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初夏说中心思,沐宸苦笑一下不再辩解。
“人和人之间没必要也没办法一一算清。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又不是做加减乘除,事事都需要计算。让别人开心是仁慈,让自己开心是本分。只要守住自己的本分,尽量给予仁慈就可以了。”
“很多时候,能尽到本分都很难。”沐宸眼神低垂。
“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请说。”
“古语有云,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初夏缓缓说道,“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可是像你这样事事都看透,事事都讲求理性,容易失去生为人的快乐。”
“也许是我过度成熟了吧。”
“我认为的成熟,可能跟你的想法有些不同,我认为成熟是自己能够更好的和自己,他人相处,能更好得和生活和解。”
“我看上去是不是非常不近人情?”
“不不不,我觉得你应该是一个非常有力道而且柔软的人,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卸下包袱。”
“谢谢,你能这样评价我。这还是有人第一次正面评价我。我知道有很多人在背后说我虐待狂,常常害得他们跟我一样没有私人时间。”
“嗯,这个我看出来了。”
沐宸灿烂一笑:“你是不是在心里也这样咒骂过我。前一个月你也没歇过两天。”
“咒骂还不至于,不过我猜你是一个朋友极少,又几乎没有个人兴趣爱好的人。”
“你猜对了,来成都几年,都是合作伙伴关系,真正的朋友没两个。工作就是我最大的爱好。”
“跟着你这样的老大也实在是命苦。即便你嘴上没有要求别人和你一样,但你本身就是一把尺子,谁敢打破你的底线啊。”
两人聊着的时候,徐医生进来看了一眼:“现在腹部还痛吗?”
“已经没有那么痛了。”
“记着按时吃药,多喝水。”徐医生推了推鼻子上的黑边眼镜,“我先去休息室了,要是有情况就到休息室找我。”
“嗯,谢谢徐医生。”看着徐医生从走廊消失,两个人陷入一阵寂静。中断的话题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睡一会儿吧,你也累一天了。”初夏从护士站借来被子给沐宸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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