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的赶路,终于到了上京城,已是日暮时分,叶修进了官驿,里头还有几位到了的将军,其中一个黑脸的将军看叶修这样年轻,便问道:“看你眼生,想是今年刚刚升任的吧,在何处戍守?”

“肃安城,却是今年升任,头一次入京。”叶修看着他,简单回道。

“肃安?你同老安是一处的?前几年入京,我与他聊的投机,曾一同吃过几次酒。那老小子如今怎样了。”黑脸听闻是肃安来的,热络起来,询问着。

“安将军是我师傅,去年年初从马上跌下来,摔断了腿,加之年岁大了,便卸任了,推了我来做。”叶修听他这么说,便说了师傅的近况。

“是这样啊,从前你师傅同我吃酒,如今他不来,你便同我们几个吃酒如何?”黑脸将军即刻邀请叶修去吃酒。

叶修好酒,小军士给装得原浆酒早喝完了,当下听了喝酒,仅有的几分疲累一扫而空,忙应了下来,回房卸了甲,放了东西,吩咐小二烧着热汤来,预备吃罢酒回来洗个热浴解乏。

桌上尽是酱肉腌菜烧鸡这样的下酒菜,几位将军喝得尽兴,便发起了牢骚,由那黑脸将军更加愤慨起来,扒了上衫,指着后背密密麻麻的刀疤道:“咱们兄弟为了打仗守城,那是浴血奋战,落了一身的疤痕,可每每入京述职,还要看那些搬弄口舌,酸不溜机的文官脸色!若不是老子日日脑袋拎在裤腰带上,不要命的打仗,轮的到他们作威作福?”

引得一众将军附和起来,其中一个竟红了眼眶,愤慨道:“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自打霍老将军没了,霍家倒了,咱们这些军士再没了什么体面,再抬不起头来。倒不如跟随霍家军扫荡王平,即便马革裹尸,身死战场,也比现在窝窝囊囊抬不起头来得痛快!”

宴上一时沉闷起来,叶修想起从前看见师傅常常饮酒沉思,他那时候不懂师傅在想什么,现金全然明了了。

然而他终归是个从无败绩的少年将军,不论战场或是人心,到底是年轻的,惟有那一腔热血,壮志满怀。

吃罢酒,叶修便觉得腹痛,许是多日骑马奔波着了凉,夜里果然泄肚起来,还是黑脸将军去给他开煎了两副药吃,方好了起来。

隔天早上,各位将军收拾好,都准备入宫述职,叶修素来体格健壮,吃了副药,便精神了。

一干人在冷风里站了许久,方得令入朝,叶修现在后头,跟着进去,殿里两边全是肃穆儿而立的臣子,个个面无表情,有些压抑。

叶修跟随着一同叩拜陛下,高呼万岁圣安。

先是黑脸将军述职,他正滔滔说着,叶修忽觉得肠胃翻滚起来,一股气流长驱而下,他使劲儿夹着屁股憋着,万不能把这屁放出来。

奈何天不随人愿,正当黑脸停了口气歇一番,一声悠长婉转且响亮的屁声回荡起来,惊得满堂鸦雀无声,叶修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须臾他身边素来吹毛求疵的谏官立马高声道:“成何体统,于圣上面前这般有失体统!合该拖下去打板子!”

叶修本有些羞愧,听他一说不乏有了怒气,想自己是因风雪兼程,奔波十几日,肠胃入气方才这般,竟成了多大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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