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温柔的洒在脸上,触感微热,带一点冬日暖阳特有的水。
薛眠皱了下眉,还想睡,便翻身换了个姿势准备继续。身下的床很软,被窝也很暖,四周空余的面积十分宽阔,翻身都不会压到自己的胳膊。
但他压到了别人的胳膊。
薛眠当即一惊,闭着眼定格了大概两三秒,接着就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皮视线里,他看到了一张微微带笑的脸。
费南渡一手托着下巴,正以一个略带俯视的角度看着他。
原本还睡眼惺忪的人冷不丁承受了这么一个对视,薛眠直接被激了个清醒,一脸错愕的仰头看着费南渡,嘴唇微动,像是想说话可他喉头滞涩嗓子眼发涨,嘴巴张了老半天,最后连半个音节都没吐得出来。
费南渡却微微挑眉,似有不悦:“忘了?”
忘、忘了什么?
废话,还能是忘了什么!
薛眠羞得面红耳赤,周身血液像气化了一般,臊得他恨不能直接钻进被窝里。
可钻进被窝不是更加跳进黄河洗不清?
一时间,翻涌了一夜的记忆一股脑的全冲上了天灵盖,薛眠拽着被子一路遮到了下巴颏,就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骨碌碌的转他不是在看费南渡,他是在瞟他的衣服都丢哪儿去了。
费南渡看得发笑,咳了一声,放下那只托腮的手,往前伸过去探到薛眠脑后,不由分说的往他这边一勾,将人捞进了怀里。
然后在薛眠条件反射的挣扎下,费南渡一言不发,直接翻身上去,将这副身体牢牢压在了自己和被子中间。两人再次袒裎以对,身上不着寸缕,这状态吓得薛眠直挺挺的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了。
“哪有这么翻脸不认账的。”费南渡捏了捏他的耳朵,语气微嗔。
薛眠本能的就想躲,可他也真的不敢再贸然乱动,只好先任由耳尖捏在对方手里。他们脸对着脸,鼻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木调香,像沐浴露,又像香水,不过也可能是……
是对方的体香。
冷不丁想到此处,薛眠心里一紧,更加不敢抬头跟费南渡对视,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自己鼻尖上一颗小半芝麻粒儿大小的痣作壁上观。他睫毛很密,带点自然的卷,在眼窝上嵌下两片深灰色的阴影,这会儿一对睫毛因高度紧张而控制不住的发颤着,扑闪扑闪,像是两只受惊的雀。
费南渡眼明心亮,自然看得穿他这番故作镇定,食指在薛眠耳廓上轻轻拂了拂,聊天般的道:“过两天我要去趟美国。年底了,云汉不会再安排翻译工作,好好给自己放个假,等我回来。”
美国人不过中国的春节,大年底的到国外出差听起来好像也合情理。薛眠定了定,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闷着嗓子道:“去、去多久?”
“快的话……一个月。”费南渡垂下头,在他耳朵上亲了一下。
“要想我。”费南渡抬起脸。
薛眠一愣,转着眼珠迅速瞟了他一眼,也就一眼,当发现对方同样也在看向自己时,耳朵立马蹭的一红,赶紧转开眼睛不敢再看,只张着嘴巴唧唔着道:“……我、我要起床了。”
“今天周末,”费南渡含着笑,手指在他头发里打圈:“可以休息一天。”
“不行”薛眠立刻拒绝:“小觅还在等我,约好今天要陪他的。你、你让一下,我起来。”
拿孩子挡枪说事,分明是心里害羞不好意思。也罢,费南渡收了玩心,捞过被子盖住薛眠,接着翻身退到一边,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睡衣,先把自己拾掇完毕,再将薛眠那件递到他胳膊边,顺便在他手上拍了一下,示意可以穿衣起床了。
家政阿姨已经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见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居然半分惊讶都没,笑着迎道:“费总早,薛先生早。你们先坐,早餐马上就好。”
薛眠没想到阿姨会这么早上门,大家如此面对面的,他心里难免尴尬,支吾着应了一声早安。原本是计划下了楼直接告辞,可没料到阿姨也在,还做了早餐。这种状况突然说走好像有点太刻意,只能先待着把饭吃了,后面的话再找机会说。
二人落座,阿姨将早餐一一摆好。薛眠舀了一勺粥,刚吹凉了准备送嘴里,突然阿姨走过来叫了他一声:“薛先生,上回你落了东西在这儿,我给你收起来了,喏”
薛眠听得奇怪,他能落什么东西在这儿?扭头一看,见阿姨正拿着一块手表递过来,表带浅咖,表盘深黑,的确是他的东西。
这是去年李爵送的元旦礼物,有时候会戴,但因为佩戴频率不高,所以没发现手表不见了。薛眠看了看手表,本来还有些惭愧对李爵送的礼物这么不上心,可一转念,那惭愧突然间就变成了火辣辣的窘迫之前不明不白的在这里住了一晚已经是暧昧难言,现在又被阿姨捡到这个,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薛眠收了手表道了谢,埋头匆匆喝粥,只想赶紧把早饭解决了好马不停蹄的打道回府。
费南渡却有话说。
他扫了一眼薛眠那两只空空如也的手腕,神色倒是如常,只道:“怎么不戴上。”
薛眠一怔,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手表,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便道:“我不是每天都戴表。”
费南渡不置可否,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抿了两下,忽然放下汤匙,问:“我送的那块呢?”
“什么那块?”薛眠抬头。
费南渡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突然扬起小臂,将腕上的表对着薛眠晃了一下,没说话。
薛眠懂了。
费南渡送给过自己手表,有且只有一块,是他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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