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头子仔细打量着二人,许是觉得他们的体格健壮,目中疑虑越来越重。
“是哪里人?”
“他们都是汴京人士,家就住在东城。”
阮青岚已经想好,此时万不能说临安亦或是外地,否则这人要看他们来时的路引,就麻烦了。
然这官差却又问,“既然是汴京人,跟你回临安做什么?难不成也去祭拜你的祖先?”
气氛悄然紧张起来,安若悄悄在袖中捏紧了手,芳若与明瑜也不敢造次,不由得秉紧了呼吸。
阮青岚却忽然一笑,对官差道,“实不相瞒,我与妻兄正在商谈孩子们的婚事,鄙人虽出门在外,老母与长兄还在临安,此番妻兄与妻侄正是遂鄙人前去拜访长辈的。毕竟婚姻大事,当长辈面提亲,才合规矩。”
赵达反应过来,也赶忙点头说是,官差挑不出破绽,终于不再多问,待又将船检查了一番,领着人下了船。
船重新起行,渐渐将岸边的人事抛远。
然而阮青岚说过的话,还回响在每个人的脑间。
芳若觑了觑自家姐姐,又觑了觑人高马大的“表哥”。
——啧,爹方才说,要带姐姐和表哥回去议亲……
而安若垂着眼眸,神情显然有些不自然了。
见此情景,阮青岚忙开口叮嘱下人与儿女,“方才不过形势所迫,我所说的话,你们勿要放在心上,下船之后也不可对外胡言,否则,定不轻饶。”
众人忙点头应是。
安若当然也明白爹的苦衷——方才独孤珩的身份是被看穿,别说他自己,他们这一船人的麻烦都不会小。
便也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然紧接着,她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爹不惜以她的婚事为借口帮着独孤珩打掩护,莫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正思量间,却听见独孤珩对爹道谢,“多谢姑丈,此次也难为表妹,他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安若眉心一跳,他怎么又要报答……
所幸爹替她客气回道,“权宜之计,官人不必在意。”
他总算没在说出吓人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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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此事就算揭过,芳若和明瑜已经知道好歹,几个下人也都是家中老人儿,接下来的几日,并无人再提及此事。
只是眼看余下的行程还有十几日,码头也有不少,为尽力避开官差登船,阮青岚吩咐船工调整船速,尽力在夜间过接下来的码头。
只是船速一快,颠簸就变大了些,男人们身强力壮,大抵并不觉有什么影响,秦氏也还好,安若与芳若姐妹俩却有些晕船。
两人连着两日都窝在舱中,连吃饭都没了胃口。
芳若白着小脸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为何爹跟明瑜没事,娘与阿皓也没事,就我与姐姐不舒服?早知如此,我不如自己留在家里,下回再也不来了。”
安若虽然也不舒服,却尽力安抚她,“或许再过几日会好,你且再忍忍,实在不舒服就闭眼睡一会儿。”
芳若唔了一声,又合上了眼皮,现如今除了躺着也没有别的办法,但愿如姐姐所说,再过几日就会好吧。
正在此时,门外忽的响起叩门声,“大姐二姐,你们在休息吗?”
咦,是明瑜?
安若忙应了一声,撑着身子开门去看。
——红菱和小竹也晕船,她不忍再叫二人在旁伺候,叫她们去休息了,当下只能亲力亲为。
说来明瑜也已经两日没见姐姐们出门,此时见她出来,忙关问道,“大姐,你跟二姐可好些了吗?”
安若白着脸努力微笑,“好些了,你怎么样?”
明瑜忙道,“我没事,对了,表哥那里有治晕船的药,知道你同二姐不舒服,特意叫我拿给你们。”
说着将一只小巧的瓷瓶递到了她手中。
安若迟疑的接过,“这是……治晕船的?”
明瑜点头说是,“听说很是管用,你跟二姐快些试试。”
她却还有些犹豫。
房中的芳若听见有药,已经支着爬了起来,问道,“有治晕船的药?姐姐快拿来给我。”
安若这才只好把药拿进了房。
那瓷瓶看来很精致,想必是王府所用,安若试着取出里头的药丸,同妹妹分别服下,没过一会儿,不舒服的感觉竟果然消退了不少。
芳若试着晃了晃脑袋,一脸惊喜道,“姐姐,我不晕了也不想吐了。”
安若同她一样,也笑着点头说,“我也是。”
小丫头笑道,“表哥可真厉害,连药都这么管用。”
芳若同明瑜一样,如今已然陷入了对独孤珩的崇拜中,不仅将“表哥”这个称呼叫得愈发顺口,现在这语气,就仿佛这药丸是他自己配的一样。
但这药确实管用,安若便没做争辩。
只是悄悄思忖,他莫不是也晕船,所以随身带着晕船的药?
垂眼瞧了瞧手里的瓷瓶,能看见里头的药丸还有许多,不知他叫明瑜送了这么多过来,自己可有留下?
正在暗忖,却听芳若又道,“咦,船怎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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