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国会会长李衡天是带着敌工组长的最新指示,匆匆又赶回辅仁大学的。

刚才,就在前门外的排子胡同的一栋房子里,李衡天向陆传家做了紧急汇报。

敌工组长显然被这个突发事件弄得有些无所适从他的第一反应是,苏爱玲的离奇失踪未必就一定被日伪军警所逮捕,不排除系遭到了坏人歹徒的袭击所致。最有力的证据,便是市警察局郊区分局的警察在接到燕京大学校方的报案后,已经出警立案搜寻苏爱玲的下落。

“北平城里的日伪军警都是互通消息的,假如他们此前逮捕了这个女大学生,即便不公开通知校方,也断无再接受燕京大学报案并立案的道理。”陆传家对救国会会长如是分析着。

李衡天其实也考虑过这一点,但直觉却从一开始就告诉他,苏爱玲的失踪可能与敌人的行动有关。在这之前,日本宪兵队刚刚突袭了辅仁大学的印刷社,表明日伪军警对辅大、燕大以及中大等北平高校的监视始终是绷紧的,随时会发动致命的一击。

但是当他将自己的这份直觉说与敌工组长听,后者却颇不以为然。

“你说的这个苏爱玲,差不多失踪了两天两夜了,”陆传家耐着性子对李衡天继续分析着:“如果是敌人有目的地实施了抓捕,那么为了让她招供,恐怕早动了残酷的刑罚你觉得一个没受过特殊训练的女学生,能扛得住吗?”

一直在一旁静听的赵冬年,至此也赞同地插话进来:“是啊,衡天,假如苏同学挺不住酷刑说出了救国会的秘密,只怕无论是燕大还是你们辅仁,救国会此刻已经遭了敌人的毒手了。”

李衡天无奈而又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他固然承认领导和战友讲得都有道理,却就是无法打消自己的直觉。

“所以说,你要先沉住气,方寸莫乱,暗中做好两手准备即可”敌工组长手头还有许多紧要事情,不想再与这位有些神经质的国文学系副教授做过多纠结,于是摆出了总结的姿态,同时话锋一转:“眼下对你而言比较紧急的,仍是救国会会员孙嘉梁的转移问题。”

听到孙嘉梁的名字,李衡天的双眼又倏地一下睁开了,只见陆组长老陆抬手指点着这间没几件家具的屋子,对他说道:“我已经让张化成从冬年同志那里搬到这来了,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消除隐患那个孙嘉梁同学知道冬年同志的家,也由此知道我和张化成的大致身份。而他在救国会行动中的公开表现,肯定引起了日伪军警的注意,这才是最危险的。”

救国会会长越发头疼了,一脸焦虑地解释称:这些自己都清楚,可是孙嘉梁那边偏偏不同意离开辅仁、离开北平城,哪怕是暂时离开也不情愿。

陆传家同样明显地不耐烦起来,近乎用教训的口吻嚷道:“那就想别的办法让他暂时不要在学校露面请假也行,旷课也行!”

眼看敌工组长濒临发火边缘,赵冬年唯恐脾气执拗的李衡天再与对方争吵起来,于是急忙伸手拉住救国会会长的一条臂膀:

“衡天,现在的孙同学不是住在辅仁宿舍吗?你看能不能先安排救国会成员中的某位同学,让孙同学暂时到他的家中去住几天老陆的意思,是尽量避过最近的风头。也许孙同学销声匿迹一段日子,日伪军警那边就慢慢将他忽略淡忘了……”

“好吧,就先按冬年说的这个方案试试,”情知在敌工组长这里已然讨不到什么帮助的李衡天,决定选择退却:“孙嘉梁与刘立民他们关系不错,我让立民想想办法。”

“还有,衡天同志,你务必转告刘立民、张远他们,”分手之际,陆传家又特意叮嘱了一句:“让他们的小联盟暂时停止一切武力行为,没我的命令之前,不要发起任何行动!”

这一点,辅仁副教授倒是极为赞同,可是一边匆匆告别往外走的他,内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嘀咕了一句:

刺杀小联盟,能听你陆组长老陆的命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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