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当我面跟我妈说的。”

“哦,那怪不得我没听说过呢……不过话说回来,像老师这样一个喜欢写坏结局剧本,被粉丝和观众们戏称成不相信爱情男子的人,当初是怎么会主动去追求明菜小姐的啊?这里头是不是有一段很动人的爱情故事?”

“可能他也想让自己像罗塞塔石碑一样,变得不完美一点吧。可是他本就不是个很完美的人,更不是神,根本用不着用跳入爱河这种方式来使自己沾染俗世的泥尘,以向世人证明他的人性。”

“你还真是童言无忌,语出惊人。”

“惊人倒是真,只不过我说的这些既不是童言,也并非无忌。对了,刚才我好像听见有一声狗叫,你家是有养狗吗?”

“是啊,我养了一只约克夏,名字叫le,就在后院,你想去看看吗?”

“这个问题等看完电影我再回答你。”

“这电影长么?”

“也就四十几分钟,一集电视剧的时间。”

“哦……那我们就先专心看电影吧。”虽然不知道现在回答自己,和四十几分钟后再回答自己究竟有什么区别,但既然他这样说,那幸子也只好先专心陪他一起把电影看完了。

电影的末尾,男主角在女主角租住的家里向她告白遭到拒绝。

在被拒绝后,男主放下手中的热茶,拿上自己的衣服便走了。女主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低着头,脑中回闪过与男主相识后这一段日子里的点点滴滴,突然站起身反悔追了出去。

不光连鞋子都没有穿,还在跑下楼梯不小心摔了一跤,但是几乎在摔倒的瞬间就又爬了起来。然而可惜的是,哪怕她一直跑到楼下,冒着雨追出一整条街,都没有追上男主,甚至连男主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一声痛苦的哭喊之后,电影画面忽然变黑,演职员表随即滚出。接着,屏幕左侧的彩蛋画面中出现了一段小小的男主坐在公交车的流着泪,内心独白的剧情。随后电影结束。

李耀之,这位“不相信爱情男子”,又一次在他写的动画剧本里给观众们脆弱敏感的心灵捅上了一把刀子。

“真想不到最后居然是这样一个结尾,果然是充满了遗憾的坏结局呢……”直到电影的演职员表滚完,确定再无任何反转后,幸子的脸上带着些许苦涩的笑意,语气十分可惜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牵上你的狗,我们一起出去散散步怎么样。”

“好啊。”

……

有意思的是,幸子那条名字叫做“le”的约克夏犬,虽然在她面前好像很活泼的样子,但是一牵到外面,却忽然变得胆小害羞了起来。原来不光是人,就连动物也会有内向的情绪。不过话说回来,人其实同样也是动物,只不过比起其他动物来说稍微聪明一点罢了。

“不如小珪你来牵吧?le酱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往你的腿上蹭它的头,还冲你一个劲的摇尾巴呢。”

说着,幸子笑着将握着狗绳的手伸向了他。

“你吃过早餐了吗?”珪转移话题道。

“谢谢关心,我吃过了。”

“不用谢。”

幸子当然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自然也就很知趣的没有再问他要不要牵狗的事。

珪在前面走,她则牵着狗在后面跟。

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在人行道上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一直到一个公交车站台旁才停了下来。

“想想像你这样的明星身上也不会有零钱,待会的公交车钱就由我来帮你出好了。”李世珪掏出一枚面额刚刚够俩个人搭车的硬币,在手中把玩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

“银座商业街。”

幸子仔细看了看站台上的巴士路线表,说道:“这好像没有直达银座的巴士吧,我们为什么不打计程车去呢?”

“坐计程车你没问题吗?”

“我能有什么问题?哈哈……你是想说我上次在计程车上被人给绑架的事么,放心好了,我内心强大着呢,根本没有那个什么,欸,那个叫什么来着?”

“创伤后应激障碍。”

“es,我刚刚就是想说这个。”幸子说,“那之后虽然我做过一段时间的噩梦,也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因为那天晚上在计程车上被绑架的事而变得害怕坐计程车。”

“好啊,既然你没问题,那就打计程车好了。看你这样子也不像很有钱的人,待会的计程车钱就由我来付好了。”

“嗯,都听你的。”

虽然让小孩子出钱请自己面子上很过意不去,但是幸子知道自己既说不过他,也争不过他,所以也就只好万事都依着他了。

这十年来她心性与性格的改变,用一个词可以概括,那就是“成长”。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伤痛与心碎的事情后,她更是越来越清楚,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是今天小珪来找她,说要帮她翻红,她还真想就像现在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自己的下半生了。

……

随后,二人便搭乘计程车来到了位于东京最繁华地段的银座商业街,因为街上人比较多,所以幸子一直把狗抱着。

“小珪,你到这来是要买什么东西吗?”

“给你买几件最新款的新衣服,换换风格。”说着,二人便走进了一家商场。

因为商场不准带宠物,所以幸子暂时将她的爱犬送去了商场的宠物临时寄存处。

接着他们来到商场二楼一家专卖名牌女装的店面,李世珪先是用眼睛打量了一眼幸子身上穿的衣服的尺码,随后便在服装店里认真的挑选起来。

他每挑中一件,幸子的手里就多一件,一直到两只手都快要都拿不住的时候,他才终于指着幸子手里的那些衣服对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女售货员道:“这些我都买了,麻烦你找几个袋子帮我把它们都包起来。”

“好可爱的小弟弟。”

售货员先是看了一眼珪,在心中赞叹了这么一句后,随即用征求的目光看向幸子,面带着职业微笑道:“太太,您真的要把这些衣服全都买下来吗?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就照他说的全包起来吧。”说着,幸子将两只手上拿着的衣服跟裙子全递给了那名女售货员,售货员也很熟练接过这些衣服。说了一句请跟我来后,便领着这对“母子”到收银台结账去了。

只是她心里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那小孩的脸看着好像有种说不出的面熟感,而那位太太又为什么戴着口罩墨镜还有帽子,把自己的脸遮的这么严严实实的。

但是从声音和身材她可以确认,这位带着孩子的太太一定是位大美人,说不定还是哪位有钱人家的太太。要不然,怎么会一次性买这么多价格昂贵的衣服?要知道她们这随便一条最便宜的裙子,普通人都要省吃俭用半个月才能买得起。

“接下来带你去买几双新鞋子。”刷完卡后,李世珪面无表情的对手中提着十几包女装的幸子道。丝毫没有因为刚刚花出去了一百多万日元而感到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不用了吧,我……”

“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哦……”

“话说你提着它们干嘛,留个地址,让商店给你送家去不就行了吗?”

“可以么?”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刚刚可是在这先消费了一百万元啊。”

随后珪便让她把手里大包小包的衣服全部递给了店员,留下她家别墅的地址后便拉着她走了。

接着珪又带她到运动鞋专卖店买了几双新鞋子,同样也是结账后留下地址,让对方收货上门。

“瞧你这手,比你的脸还干净。脸上嘛多少还化了点淡妆,可这手别说指环跟手链,就连指甲油都懒得涂。我好人做到底,对面有家钟表店,咱们一起进去给你挑块腕表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你已经为我花了太多钱了。”幸子拉住他道。

她是真的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一个快三十的人,居然让个八岁的孩子领着自己逛街买东西,这叫怎么一回事嘛。

而且有一件事她非常难理解就是,这孩子到底哪来的信用卡,而且还是一张可以刷这么多钱的信用卡。

“一块腕表,卖到上亿纯属胡闹,不过一千多万还是比较合理的。除去刚才买衣服跟鞋的那一百多万,正好我信用卡这个月还可以刷一千多万,我就送你一块价格在一千万日元左右的女士腕表吧。”

说完,不容幸子拒绝,李世珪这位怪力小孩便拽着她进了钟表店。

“说起来,腕表这种东西,在我李氏集团的发家史上,可是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呢。”

李世珪此话中所指的浓墨重彩的一笔,说的乃是在1967年,他父亲还像他现在这么大的时候,在亚洲乃至世界所掀起的一场针对欧洲传统机械钟表行业的石英革命。当时,公司拨出大笔资金,并由时年仅八岁的李耀之亲自编剧,绘画,创作了一部极具未来科技感的科幻动画电影用于向世界推广李氏集团所发行的手表。

随着大量石英表进入市场,依靠价格优势及精致的设计迅速抢占国际市场,并对欧洲机械表市场地位造成了沉重的打击。1967年到1972年的5年间,欧洲钟表和机芯产量由8400万锐减到1020万,员工总数从90000人锐减到18000人。

并且在那五年间,李氏集团抓准时机,用卖石英表赚到的钱,迅速收购了欧洲几大宣布破产、和濒临倒闭的传统机械表大牌。

然而除了极少数的人知道李氏集团内部的一切重要决策都是李耀之,李公子下达的以外,其他所有人都还以为李氏集团之所以能有今天,那位曾经的老董事长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呢。

“这款看上去不错,你觉得呢?”珪指着玻璃柜里的一块女士腕表道。

“一千五百万日元……会不会太贵了?还是另外挑款价格便宜点的吧,比如这款就很不错。”

其实幸子心中早已打定主意,无论今天小珪为自己花了多少钱,事后她都会想办法一分不少的还给他妈妈,也就是明菜小姐。

至于买这些东西,她自然不会是拿去退的。因为要是退了,万一下次小珪再来找自己,被他看到给自己买的东西全都不见了踪影,那他还不直接起身就走。

李世珪看了看她手所指中的那款,道:“你说它不错,到底是因为心里更喜欢它,还是只是因为它价格比刚刚那款便宜一点?要是后者,干脆我直接带你去玩具商店给你买块塑料卡通表好不好?”

“什么嘛,怎么这样说……”

“蒲池,真的是你啊!”这时一个穿着一身名牌,脚上踩着红色高跟鞋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摘下脸上的太阳眼镜,笑着对幸子道:“好久没在公司见到你了,最近都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就很清闲的待在家里,偶尔出门散散步逛逛街什么的。”

“亲戚家的孩子?”女人看了眼珪,问。

“这问题我不好回答,你还是自己问他吧。”

“呵呵。”那女人笑了笑,换了个话题道,“我原本一直以为蒲池你很节俭,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来光顾像这种奢侈品店。怎么样,看中哪款手表了,打算付钱买下来吗?”

其实她已经在这家店里逛了有一会了,并且刚刚买下了一男一女两块同款式的腕表。而且她还看见,幸子带着这个不明身份的小孩,空着手进了好几家店,完了又空着手出来。

心想幸子这逛街还是逛街,只逛不买,再联想到幸子这几个月一直被公司雪藏,和自己之前曾经被她当众教训过很没有面子,便不禁觉得心中暗爽。

“你刚刚是在看这款表吗?噢,一千一百万,真的很不便宜啊。不过对于蒲池你这样的人来说,这点小钱应该算不了什么啦。”接着,她用手指着柜中的手表,对店员说:“麻烦把这款手表取出来,让我试戴一下可以吗。”

“好的,客人。”

随后店员小心的将表取出,双手递给了她。

女人接过手表戴在手上,随后取下递给幸子道:“蒲池,你也戴戴看吧?我想它一定跟你很搭。”

幸子反正也是要从一千五百万和一千一百万的表里挑一款买下来,见她把表递给自己,索性也就戴上试试看了。而幸子刚刚才戴上,那女人就兴奋的拍着手说:“果然,这款表跟你真的很搭欸。既然这么搭配,干脆就别摘下来了吧,售货员,来帮蒲池小姐结账。”

幸子不傻,这会子功夫当然早已看出来那女人是个什么心态了。

“你这是什么眼光。”这时李世珪开口道,“要说搭,我觉得那款18k玫瑰金镶钻跟她才更搭。不过就是这表带的颜色和材质我不太喜欢。”

说着,他瞥了那个浑身高价名牌,品德却似乎有些廉价的女人一眼,取出兜里的信用卡递给了店员,道:“这块表我买了,麻烦你将手表上的绢带换成哑光珍珠白色的鳄鱼皮表带。”

而幸子也苦笑着摘下手腕那块价值一千一百万的手表,递还给了店员。

看他表情如此认真的样子,这多出来的四百万,看来自己是非花不可了。

而那女人见到如此情形,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地背过身去,随即又冷笑着转过身道:“女艺人傍大款的我见多了,可像蒲池小姐这样,陪有钱人的小少爷玩过家家的,倒是头一回见哦?”

她也就是不知道幸子身边这个小少爷到底是谁家的小少爷,要是知道,这话就是再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说。相反还会像以前幸子还是一线艺人时那样,恭恭敬敬的叫上她一声前辈。

“我对你没有什么印象,所以你应该并非是什么很有名气的明星,也并非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能在这种地方见到你,也算是一桩奇闻了。”珪这话可以说是极具攻击性。

他的意思很直白,那就是说像她这样的穷人,是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奢侈品店的。除非,她自己才是那个傍了大款的人。

“你!”那女人被珪气的是火冒三丈,可碍于珪可能是哪家有钱人孙子,她就算生气,也不敢把话讲的太过分,最后只得说了一句:“小弟弟,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什么是礼貌吗。”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家大人,还有你在娱乐公司的经纪人,他们没有教过你什么是礼貌吗?幸子小姐她现在虽说是暂时进入事业的低谷,可她以前毕竟也算是你的前辈,而你现在却这样一口一个蒲池的叫她,那么请问你的礼貌又在哪里。难道说,勾搭上了那个又矮又胖,长相丑陋的四眼长户,就可以让你在跟前辈说话的不说敬语了吗?你似乎只不过是他的姘头,而不是什么高贵的社长夫人吧?”

“你个臭小鬼……你胡说什么!”

那女人刚想回击几句,珪却语气一变,转为叹息道:“也罢,反正你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了,我就不说你了。”

这女人确实是没几天好日子过了。她那个姘头,空有社长之名而无社长之权的长户,其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平衡李氏娱乐公司下属的几个子公司社长间的争斗,还有就是为公司最大程度的压榨幸子身上的价值。

而在这几年,李先生已经从李氏唱片、李氏影业这两个子公司的社长当中挑选出了他所认定能够挑起整个李氏娱乐王国大梁的品格与才能都完全合格的接班人。加之几个月前幸子因为那天的事而遭到公司雪藏。

如今长户这条狗,可以说是完全失去他存在的价值的。更何况不久前,李先生在李氏集团的全权代理人高木小姐还收到来自李氏娱乐经纪人部总监的实名举报信,举报长户与公司内部多名艺人存在不正当的关系。

高木把这事汇报给李先生时,他正在报纸上阅读有关欧洲的新闻,当完听到举报信中的内容后,嘴角直接就笑了出来。

他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会这样笑,一种是真的赢定了的时候,另外一种,则是对方说出的话真的很好笑。很显然,这封举报信属于后者。

以他的处事原则,无论是对任何人,并且无论是生、杀、予、夺都必须讲究一个由头才行。所谓名正则言顺,他是不会无故处罚和打压一个人的。

不管是为了达到一种怎样的目的,他毕竟是让长户在李氏娱乐社长的这个位子上坐了这么些年。

当初提拔他,向人们给出的理由是他“为人勤勉”。如今罢撤他,自然也得找个可以让人信服的理由。而这封举报信,正好就是一个送上门来的由头。

当时高木给李先生读举报信的时候,李世珪就在同一张桌子上吃午饭,对于自己父亲将要罢撤长户的决定,他自然一字不漏的全都听见了。

有趣的是当时明菜也在,而昔日曾为幸子吸烟、宿醉酒吧,还有教堂抢婚的事在丈夫面前求了不知道多少情的她,面对那封举报信,却没有为在公司一向对她阿谀奉承、像条狗一样讨好她的长户说哪怕一句好话。只是一脸母爱的叫自己儿子多吃点青椒和胡萝卜。至于长户,非亲非友的,谁管他死活?

……

李世珪先是爆出她和长户之间的不正当关系,接着又说她再没几天好日子可过。那女人终于是彻底被他给吓住了。她的情绪,从最开始的得意,到被李世珪激怒,再到现在的惊恐,简直就像是在拍戏一样。

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和长户社长的关系,应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才对,他们之间幽会,一直都很隐秘的。

这个小孩,他到底是谁!又是从哪知道自己和长户社长的事情的?

她越想越怕,心里再没有了嘲弄幸子的心思,从包里取出行动电话,连忙走出了店门,跑到了个人少的地方跟她的男人打电话去了。

而这时店员也拿着换好表带,被包装在一个装饰精美的表盒,附带证书,价值一千五百多万日元的豪华手表走了回来。李世珪打开表盒,取出里面的手表递给幸子,并让她戴上。

“今天就逛到这吧,现在我们去宠物临时寄存处领回你的狗,然后坐车回你家。”

“嗯,好。”

老实说小珪给她买的那些衣服鞋子,还有手上这块腕表,幸子心里都非常喜欢。不愧是大艺术家、大教育家、大发明家、兼大和首富的孩子,眼光就是别人要强。

只是他买的这些东西的价格都太昂贵,幸子除了喜欢外,心里还有一种钱被烧掉的痛感。要不是这十几年经历过的事情太多,心理素质够好,这会眼泪可能都痛的流出来了。

李世珪看她戴上手表后喜欢却又带有些许肉疼的眼神,多少也猜出了她心里在想什么,随即说道:“今天给你买衣服鞋子,还有这块腕表的钱,全都是我自己赚来的,我自己的钱。和我父母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看不起我,又或是拿我当小孩子,觉得收我送给你的东西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的话,想还钱大可还给我本人。”

“你……”

“我知道你很诧异,我一个小孩子究竟是赚到的这么多钱。关于我的成功,我可以用说故事的方式向你完整的讲述一遍,不过这故事很长,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别在店里傻站着了。”

随后拉着幸子的手离开了钟表店,而那个故事的开头,则还得追溯到三年前,他五岁的时候,在电梯里捡到一枚五元的硬币说起。

“五元硬币,什么样的五元硬币?”计程车上,幸子忽然很激动地问道。

“硬币还能是什么样的,就是正面写着五元,背面写着昭和五十八年的很普通的硬币啊。”

“昭和五十八年?那枚硬币中间,是不是用一条红绳子绑起来的?”

“红绳子,有,不过断了。”

幸子脸上露出激动的笑容:“是了,是了!那就是我不见的那枚五元硬币!”可是很快,她眼睛里的光采就又黯淡了下来,语气难掩紧张的问:“它现在在哪里,你还留着它吗?”

“你确定那枚硬币是你的?”李世珪此时的眼神极难说清到底蕴含着一种怎样的情绪。

“是的,我确定那就是我的。昭和五十八年,红绳子,这些特征全都对上了不是么?”

“你确定那枚绑着断了的红绳子的,昭和五十八年生产的五元硬币,就是三年前,曾经为你所有的那枚五元硬币吗?”

“是的我确定!”幸子无比坚定的说。

“好的我知道了。”李世珪抬眼看了一眼车内后视镜中计程车司机的脸,随后向后一躺,闭上眼睛道:“逛了这么久商场我有些累了,硬币的事,就等回家以后再慢慢跟你说吧。”

……

“现在可以和我说了么?”

刚进玄关,李世珪还没来得及给鞋套上鞋套呢,她就无比心急的问了起来。

珪看了她一眼,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先弯腰给鞋子套上鞋套,随后一边朝客厅走着,一边道:“在我告诉你那枚硬币现在在哪之前,我想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可以。”幸子说,“只要你答应告诉我硬币的事,问什么都可以。”

“那枚硬币,你之前是从地方得到的,又或者说是什么人,把它特意送给你的?”

“那枚硬币,可能对你来说仅仅只是一枚很普通的五元硬币,根本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对我却真的很重要。因为它是我十六岁念高中的时候,和我同桌的男朋友送给我的定情信物。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它用红绳子系在我的手腕上。可没想到那天绳子居然断了,而我也因为工作太累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它不见了,直到出了公司大门才发现,可回过头去却怎样也找不着了。多亏你帮我捡到了,真是太感谢你了。”

二十七岁果然是二十七岁,小珪只不过问了她一句硬币谁送的,她居然能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说出这么一大堆话来。那感觉就好像生怕别人不还她了似的。

“硬币在我家,下次再见面时,我会亲自把它交还到你手里。如果你信的过我,硬币的事我们今天就不要再提了。”

“好,不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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