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的修行者被称作昆仑传人,身后又是道祖的传承,自然在整个修行界地位都极高,宁舒此前也了解过有关仙宫的方方面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仙宫与太府同作为学府来看,有一定的相似处,二者都是从各地选拔优秀的人才,不同的是,太府根植的土壤为俗世,收取的也大多为凡人,而仙宫面向的是整个道门,所选之人也都是天资卓越的修行者。
这就导致各种观念上会出现分歧,尤其是南方诸国特有的阶级分明的制度,从皇室贵族到当地宗门,再到仙宫,其中会形成一条完整的输送链,而那些想要将自己后辈送进仙宫的贵族当然会用上许多普通人想不到的手段来促使这个结果达成。
几千年下来,这样的潜规则便形成了,仙宫作为修行圣地择徒传下道法,而底下各国附属门派负责挑选有资质,有天赋的人送至仙宫,各国皇室,财阀为了这个名额去讨好宗门,反过来,仙宫则要庇护这些宗门的发展。
这是双向的合作,也是容易滋生肮脏的线条。
就像宁舒所听到的那样,仙宫自持为仙道中人,并不愿意去沾染世俗的污秽,但也不去约束,正是因为这样的默许,导致了南方诸国千年下来的阶级分明。
当然,在仙宫眼里,这些都不足以让他们感到重视。
仙凡有别,巨人怎会去在意脚边的蚂蚁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不去踩死已经是万幸了。
这也正是神朝与仙宫在本质上的区别。
许缘心不可能知道这些,她下山后在南方诸国游历,见到过来自世俗的千人千面,也曾厌恶过其中的一些丑恶,但怎么也没想到,这其中竟与自己所在的仙宫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她看到宁舒点头后,脸色苍白,靠在石壁上的身子仿佛被抽干了力气,手上的指诀也松开了,手臂木然的向身子两侧垂去。
看着不远处两人此刻的状态,鹿血冷笑着,像是寂静山林中突然响起的夜枭凄鸣,又像是老人口中对着古碑哭泣的山狸,他手上被骨刺穿透的伤口依旧淌着血,或许是因为太过衰老的缘故,体内的能量无法让伤口愈合,在已经吸食干净灵感大王后,鹿血开始贪婪的吸吮着自己手上的伤口。
血中也有能量,为了不使这一点能量浪费,鹿血选择了这样的方式,就好像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穷人,舍不得花银子,连掉落下地上的银末都要捡起来放在口袋里,结合他洪荒时期的身份,这样的反差实在是让人沉默。
若是不明所以的人看到这样的场面,或许会投以同情怜悯,可在经历了魔胎数次的蛊惑后,宁舒现在时刻保持着警惕,他甚至都做好了魔胎随时会走下骨堆的准备。
鹿血在嘲笑少年的坦诚,在嘲笑少女的天真。
宁舒叹了一口气,思忖一会后说道:“我一直觉得,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并不能代表什么,就好比那湖中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所以仙宫是什么样的,与你是什么样的并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是我经历过一些类似于幻境的缘故,小时候总以为世界都是很美好的,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邻里之间其乐融融,但当我看到那些难民的时候,才发现世界并不是我想的那样纯净。”
他看着许缘心,认真的说道:“那时候年纪小,除了跟在城主大人身后做一些杂事,并没有什么能力去改变我不愿意看到的一切,后来因为机缘巧合,我又一次回到了那些年,当我拥有能够改变眼前一切的能力后,我便去做了。”
“相比于大环境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与身边相比,我已经做到了最好。”
“仙宫与世俗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就像一开始我们在巷子里见到的那样,那时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我想改变仙宫也并不是一件难事。”
鹿血看了宁舒一眼,目光中有些错愕。
便在这时,淅沥的雨声中突然响起一声清澈的剑鸣。
前一秒还在与许缘心并肩而坐的宁舒,在紫光一闪之后突兀的出现在骨堆前方,手中的五十弦已经点向鹿血咽喉。
剑光映照在雨滴中,形成千千万万把剑。
紫色的光将透明的雨水都染上璀璨如星辰般的色彩。
转瞬之间,十余步的距离化作一步。
一剑点在咽喉,却有数剑同至它处。
此前宁舒与许缘心被洞窟中带着毁灭意味的雨水消耗着大量的法力,最后不得已靠在石壁上恢复,后来鹿血用言语继续蛊惑二人心神,却被宁舒的言语所化解,在这样的一个短暂的真空间隔,宁舒抢先出手。
因为他不能在任由这魔胎恢复法力,哪怕只是一丝。
剑动,人动。
剑光很快,人也很快。
眼看剑尖就要刺穿鹿血咽喉的时候,却很奇怪的停了下来。
一滴雨落在了鹿血身前,而宁舒手中的五十弦刚好刺在那滴雨水上。
水本没有什么阻挡的能力,因为它是液体,与墙壁那样的固体有着本质上的差别,寻常人伸手便能穿透水面,便是因为水的液态原因。
但此刻宁舒手中的剑光却无法穿透那一滴雨珠,
感受着从剑柄传向臂膀的力量,宁舒这一剑好像是刺在了一堵铁墙上。19楼文学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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