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免费出银子,连带亲眷都可以免费看诊,宁蓁蓁送出了轮椅,得到了第一个自己的疑难杂症。

这人的病症对宁蓁蓁来说难度非凡,宁蓁蓁却不着急开方子。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在纸张上写密密麻麻的小字,突然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地面颤抖还有门窗都颤抖了起来。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声响,放在桌子边的茶杯因为这个颤抖,坠落到了地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这个时候宁蓁蓁才想起来,原主记忆里的那场殒命了太子的地动已经发生了。

“嘉嘉?!”殷氏推门而入,抓着宁蓁蓁的手就往外跑。

宁蓁蓁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就看到其他人都已经在院子里了,她是最慢出来的。

“你这孩子。”殷氏急急说道,她的眼眶都是红的,“怎么还在写东西,地动了都不晓得出来?”

宁蓁蓁给殷氏赔笑,说是自己的不是。

她是知道这地动是西边的灵山县,京都里不是震源,所以她才老神安在,没想到让殷氏着急了。

殷氏用帕子擦拭了眼泪,情绪渐渐平定。

几人就在院子里坐着,等地动平息。

此时躺在床榻上的谢云儿同样发现地动了,上次谢鑫踹她没有十分也有八分的力气,脏腑受损躺在床上休养。

她被下人匆匆忙忙抱入到了院子里,听着丫鬟们小声议论,“刚刚吓了我一跳,汤匙都掉了。”

“好端端的日子,怎么发生地动了,真的好吓人。”

“既然发生了,那就不是好端端的,说不定是……”

“嘘,你说什么呢,这话也是你说的?”

原本已经回来的谢平换上了官服,兵部里他的上峰定然是去了兵部,或者是入皇宫,他也要在兵部里候着,以防天子传唤。

谢云儿听人说着不是好端端的,眼底带着凉薄的笑意,终于到了太子的死期!

这种天灾,总是会让人觉得天子失德,甚至会下罪己诏,这也就是太子去赈灾的原因。

原本她以为来了李嬷嬷,她的好日子到头了,谁知道福祸相依,因为谢鑫踹得太严重,谢平还没说什么,谢鑫自己心虚了,还主动说,不会让李嬷嬷待她太过于苛责。

谢云儿的心又开始浮动起来,等到太子去了,天子悲痛欲绝,而那几位皇子就会各显神通,对东宫之位虎视眈眈。

她吃了这么多的苦头,事情的起因都是那位太子,谢云儿恨不得时间快快跳跃到一个月后,伴随轰隆隆的雷雨,从灵山县出来消息,太子薨!

赵昱晖也坐在马车上,因为太子接种了牛痘,正好有些微热的反应,下午的时候去了一趟林家,宁蓁蓁看过了之后,表示已经种痘成功。

从林家回来之后,赵昱晖也从翰林院回来,太子与赵昱晖正在茶楼里小坐,结果就发生了地动,两人立即上了马车,往皇宫方向赶去。

一路上,可以看到街道两旁慌乱,铺子里的人都出了屋子,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交谈。

还有店铺门口悬着的旗杆被震落,铺在地面上。

走街串巷的挑货郎行色匆匆,显然打算回去看看状况。

一场地动扰乱了京都所有人的生活,太子的眉头皱着,那震源又会如何?

太子同赵昱晖说道,“这地崩不知道是哪个方向,是不是现在已经乱了。”

赵昱晖想到了在翰林院里看过最严重的地动,死伤无数,河水倒灌,看着伤亡数字,可以想象得到人间炼狱一样的情形。

“也不一定会很严重。”赵昱晖安抚太子,“可能就是小地动。”

太子摇摇头,“看着动静,这里只是余威就如此,恐怕更严重,等到见了钦天监,就知道是哪处发生了地动。”

赵昱晖的状元并不是三年一度的春闱考取的,而是因为东宫太子大婚特开的恩科,他们这一批恩科所录的考生,是太子门生。

赵昱晖知道太子被教导的很好,但是万万没想到,太子竟是准备亲自去镇灾。

赵昱晖看着太子与天子相似的轮廓,心中大震,在马车里给他跪下,“臣愿同往。”

在地动之后,太子的眉头紧锁,等到听到了赵昱晖的答案,露出了淡笑,扶起了对方说道,“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孤打听出来了是哪边出了地动,便差人同你说,在城门口见。”

“是。”

赵昱晖等到太子匆匆进宫,就转身回府。

天子召了钦天监的人,知道这是从西边过来的,最让他震撼的是,太子跪在他面前,“每逢地动天灾,常有乱相出,儿臣愿替父往。”

对天子而言,若是水患和旱灾之类的灾害,多少有迹可循,天子虽也着急,心中多少有些章程,但是在瘟疫还有地动发生的时候,就有一种无力感,甚至还会审视自己,是不是真的失德,天降灾害。

前朝殇亡的缘由,便是对储君有反复废立,当今天子以史为鉴,给太子请了最好的太子太傅,而且十岁开始就会用朝堂之事考校儿子,等到太子之前,安排他在六部里轮流做事,明白朝堂的运行构架。

去年干旱,太子去山南赈灾,但是地动灾害,尚且是头一回。

天子因为太子请缨,心中感动,但是却不赞同此时儿子过去,“只知道是西边,还不明朗,你若是有心,等到当地奏折过来了,替朕走上一遭。”

本来因为地动之事,天子愁眉不展,但看到太子主动请缨,想到太子读书时候勤勉,也在朝堂跟着六部踏踏实实做过一些事,心中又升腾起来自豪,皱纹舒展开。

当天子想要扶起太子,却见太子再次叩首,神色认真,“孩儿在翰林院看过史书,洪灾可以护堤或者是放堤,当地官员维护好秩序,等朝廷的粮食若是旱灾,只需要等粮食就好若是其他灾害,都有应对之策,唯有地动,若是地龙翻身猛烈,死伤无数,应对之策寥寥。孩儿不愿见此情形,愿往灾地,让子民安定,共度难关。”

太子的眼中含泪,他说得话都是发自肺腑,父皇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他在尚未继位之前,也想要替父皇维持世间清明,正是因为地动不可测,缺乏应对措施,他才想要亲自前往。

太子知道这样算是以身犯险,但是他想要和父皇说得清清楚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孩儿自幼读得是圣人书,听得是圣人言,父皇更是握着孩儿的手,教孩儿开眼界,教孩儿什么是爱民如子,……”

最终天子被太子拳拳之心说服,“来人,宣刘青、李文章、何若声……”

以兵部周承为首,点选一些精干及年轻太医,和太子西行赈灾。

太医院、兵部、礼部甚至整个京都都是鸡飞狗跳,在短时间里把东西准备齐全。

刚刚发生了地动,车马行都不愿意接活,还是宁蓁蓁出了高价,顺便还要立下契,要是地动之中马匹死伤,都由宁蓁蓁负责,才给租给了宁蓁蓁。

宁蓁蓁去了赵府,赵家乱糟糟的,她这才知道,原来赵昱晖要跟着太子一起去赈灾。

章氏在房间里,指着人给赵昱晖准备东西。

看到了宁蓁蓁来了,咳嗽了一声,“你先和姝姝说说话,这里乱着呢,没小半个时辰,收拾不出来。”

宁蓁蓁便到了赵姝那里。

赵姝见到了宁蓁蓁,眼红着扑过来,呜呜咽咽说着哥哥要去地龙翻身之地,她心里很怕。

宁蓁蓁过来赵家,是想要打听太子是从哪个门走,把东西给送过去,这才知道,原来赵昱晖也要去。既然赵昱晖要去,东西直接给他就好。

原身谢韵嘉因为胸口的伤口,秋冬畏冷,在原本命运里,这个时候病了一场,只记得有地动,然后就是太子薨,其他的事都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别担心。”宁蓁蓁说道,“太子是天命之人,赵大哥跟着太子一行,定然平安顺遂。”

“你看章姨,头还疼着,你别让章姨也担心了。”

“就难过这一小会儿。”宁蓁蓁说道,“章姨不舒服,等会你还要送你哥哥,你想让人都看着你红眼?”

听着宁蓁蓁的话,赵姝这才不哭了。

自从真假千金的事,她觉得自己稳重起来,现在来看,还是对方性情稳重,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就又是哭又是慌的。

宁蓁蓁让人用水煮鸡蛋,又从冰窖里取冰来,打算让赵姝的状态好看一点。

这期间有太监上门,一个时辰之后,西城门汇合后离京。

宁蓁蓁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就对赵姝说道,“我有些话想要私下里和你哥哥说。”

赵姝一怔,仰着头看着宁蓁蓁,“有什么话?”

宁蓁蓁笑着说道:“我是大夫,你还记得先前天上有鳞片状的云,说不定是有地动,我准备了一些药材,还有药方,想给赵大哥。”

有一种说法,地洞之前会有鳞状云,也叫做地动云。

宁蓁蓁不想被人当做妖孽看待,准备药物与药方总是要有由头,就用了这个当做由头。

赵姝点点头,“那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赵姝到了兄长的院子,扯了扯赵昱晖的衣袖,“嘉嘉有事想要和你说。”

赵昱晖点点头,看着赵姝状态好了不少,揉了揉妹妹的脑袋,“你在这里陪着娘,我过去一趟。”

赵昱晖大跨步到了偏厅,想到了赵姝的眼泪,母亲压抑住的难过,他本来心里是沉甸甸的,等到见到了宁蓁蓁,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看到了宁蓁蓁准备的那些东西,赵昱晖的心像是被烫了一下。

心跳的像是水晶宫灯里摇曳的火烛一样,因为烛蕊过长,跳动得飞快。

一本药典、一本手书小册子,打开来看就知道宁蓁蓁的用心。

赵昱晖打开了册子,里面写的很详细,“风寒1,腹泻5,风疾7,挤压伤9,箭伤20……”

“第一页是目录。”宁蓁蓁解释说道,“要是有什么症状,再看看里面的小类别。”

例如腹泻,如果是引用了河流生水,用药瓶上标注了十二的药丸如果是水土不服引起的,用药瓶十三的药丸如果是引用了井水引起的,用药瓶十四。

“所有的药物至少可以供两人服用两天的药量,再多就没有了。”宁蓁蓁说道,“这是救急用的,有时候身边没有大夫,遇到了紧急状况,就用这个。”

这些宁蓁蓁本来就是要给太子备下的。

除了对应的药丸,还有写明了如果要开方子,需要的药材,注明在药典里第几页,生得什么模样,怎样炮制。

别看册子小巧,里面内容实则是密密麻麻,宁蓁蓁根本就是一个多月以前就开始准备的。

不光是有药方,还有一些急救的措施。

因为是地动,要是遇到了被压在石块下的如何急救,救出之后怎么护理,都在小小的册子里。

最主要的是,不知道地动之地的状况,尽量不用珍惜的药材,而是用了产量多的药材,甚至能给替代的,都有替代品。

看过了册子,宁蓁蓁带着赵昱晖到了马车边。

撩起了马车的帷幕,让赵昱晖可以看得到里面摆放的药材。

宁蓁蓁清了清嗓子,“这些药材你们应该都用的上,你跟着太子,这个账得结给我。”

以前跟着祖父行医,祖父曾为老太医,手里从不缺少银钱,宁蓁蓁还是第一次因为药材找人要钱,她的脸色涨红。

要是和太子讨要这笔费用,宁蓁蓁更坦然,和赵昱晖讨要,就有点气短。急急说道,“我们家银子不多,如果算捐的,不知道多久才能赚回来,恩……林凌的病……”

不等着宁蓁蓁说完,赵昱晖就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刚刚也说了,这是公干,朝廷出银子,一共是多少钱?”

宁蓁蓁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容,认真地说道:“一共是三百两,详细的价格在这里,市场上是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

“好。”赵昱晖直接从袖笼里拿出了银票。这是刚从章氏那里拿到手的,抽出了三章递给了宁蓁蓁。

宁蓁蓁问道:“不要给太子过目吗?”

“三百两的银子,我做的了主。”赵昱晖从宁蓁蓁的手里抽出了那张单子,“你用心了。”

宁蓁蓁抿唇一笑,此次过来,她的所有目的就算是达成了。

“这些药材只是有备无患。”宁蓁蓁说道,“我相信会诸事顺利的。”

小姑娘仰着头看他,月下她的眼睛清亮如水,唇瓣刚刚因为紧张用贝齿咬住,带着点红润的血色,让他想到了那个绮丽的梦,梦里他用唇瓣叼过她的唇。

彼时他还有未婚妻,压住了所有的心思,现在看到了她准备的那些药材,情感冲破了禁锢。

赵昱晖脱口而出,“我要是平安回来了,去你家提亲,可好?”

这个病人的现代病名叫做:格里巴利综合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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