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干咳了一声,正色道:“玉王爷,关于你们慕国的臣子与大台吉勾结一事,我也从哥哥那里知道了一些,通敌叛国的确是不可饶恕的大罪,但他们这么做祸害的可不只是慕国的百姓,如果说大台吉是慕国的外患需要严惩不怠,那么杨千万对于达亓来说,性质也一样,如今慕国和达亓互为宗属关系,守望相助之约乃是根本,基于慕国的刑法在上,作为属国的达亓自然会肃守慕国对外患的惩治,不过,作为宗主的慕国在保全自己的权法国威之余,是不是也应该把此事做得更加两全其美一些,给达亓的百姓一个交代?”

夜轩之的唇角微扬,眼神却很淡然,缓缓说道:“借以两国维持之道,晓之以理,齐之以礼,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安时和琉璃都知道,她们这个把戏放在夜轩之的眼中,根本掩不住两人心底里的精打细算,但这也是她们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国与国之间相互牵涉的政争,不能单方面地只对本国的百姓有所交代,毕竟受到通敌叛国所迫害的是两国的百姓,一个不懂得适当地去维护藩属国的宗主国,就难以令他国的百姓心服口服,既然是打算守望相助和平共处,宗主国就应该有它应有的强大和气魄。

程东俊也听明白了,说:“你们的本意,是为了救狱中的杨望母子吧?他们现在正是带罪之身,如果以慕国的名义,把他们交由达亓来处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种做法也正彰显出慕国对达亓国的礼道和尊重,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琉璃问。

“只是就算我们把杨望作为叛国同党送到了你们达亓的刑场,你们又打算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将他从刑场上解救下来呢?既然是宗主国亲自抓捕和转交的罪犯,自然会受到达亓百姓的更多关注,你们有没有想过要如何去圆这个谎,又是否能保证所有的百姓对此事一定是信服的呢?”程东俊满脸好奇地看着她俩,想知道她们的回答。

琉璃这下就被问住了,只好眼神向安时求助,这个办法当初可不是靠她一人想出来的,不过,安时自然会先考虑到这一些,只是她也还在斟酌,如此来做到底可不可行,又合不合理,程东俊所说的问题也都是她担心的,思虑良久,她才开口:“我只是觉得,当有些人对一件事情并不了解而且觉得事不关己的时候,他们可能并不会过多地关注事情进展的过程,到最后,达亓的百姓可能需要的只是亲眼见证一个曾经迫害过他们罪犯得到惩罚的结果,至于承受这个惩罚的人,百姓们并不一定要知道他究竟是谁,也许,他只要是带罪的身份便行。”

程东俊摇摇头,问:“那你们知道此事如果败露,你们将会被如何处置吗?”

琉璃皱眉,不满地嘟着嘴:“唉,真是烦人,法律条规那么多,这样不行那样又不行,按我说,你们直接把人交给我们便得了,应该怎么处置那是我们达亓国的事情!”

夜轩之转过身来,眼神是少见的严肃,他正色道:“你们既然想要以鱼目混珠之法,行掩人耳目之事,就应该要想到,如果事情失败自己如何能够全身而退,自身难保的时候又怎么谈得上救他人于水火之中呢?”

琉璃和安时被这一番话辩驳得哑口无言,只得讪讪地噤了声,失望地低下了头,一旁的程东俊看见两人这番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你们两个小丫头,聪明是聪明,就是做起事情来啊,考虑还是不够周全,不过你们这次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已经是很不错了,不必如此垂头丧气的嘛……”

“唉,我倒是无所谓,”琉璃耸了耸肩,轻叹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安姐姐整夜的为了此事睡不好觉而已……”

安时近日看起来的确是没有什么精神,心里要想的事情多了,连闲话都懒得开口说,她究竟还是不想放弃对杨望母子的争取,任凭他们这样无辜受牵连,她也想把祁王设在特使府里的眼线找出来,这样过日子也能安心一些,只可惜她有心无力,很多事情并不如她所想的那样简单,错综复杂下的千丝万缕所牵扯到的,岂止小小一个杨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有更加无法料想和掌控的事情等着他们每一个人……

夜轩之的眼神落在安时的身上,说:“放心吧,此事会如你们所愿的,只是需要一种更加妥当的方式而已。”

“玉王爷有更好的办法?”琉璃好奇地问。

安时想起那日夜轩之跟她说过的话,心里一动,忙问:“难道庆王爷已经接到杨千万了?他同意指证祁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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