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终于有人忍不住远远停下步子,一边瞄着国师府门前的情况,一边跟身边人窃窃私语。

“……这还是第一次见国师大人身边有女子近身呢。似乎还在对峙什么?”

“那边那位鹅黄衣裙的,模样瞧着还有些面熟。”

“嗐,那位我知道,在皇城里还挺活跃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小姐。早些年时不时地还会跟着尚书夫人在城郊给那些外县来的穷苦人布施。不过近年托国师大人的福,大家伙生活都不错了,如今城郊也是热热闹闹的呢。”

“听说还心系国师大人已久呢,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几人感慨完,刚想继续再聊点别的什么,却见国师府侍卫之一持着长剑,冷冷杵到几人跟前。

“诸位,慎言。”

几人:……

那厢。

“不、不……小女只是,只是一时……并无冒犯之意,更没什么意见。”杨穗莺头一次这么近地跟司则仪对视,却无她以往想象中的旖旎自得,反而说不出的慌乱张皇。

甚至莫名不敢直视那双冷淡的眸子。

……仿佛,自己的一切想法和心计都无所遁形。

“那自然最好。”

司则仪收回视线,转而瞥向露尔脑袋上蹲着的小毛团。

由于露尔本就比司则仪矮了将近一头,小毛团本身也不大,因此司则仪的目光依旧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平添几分压迫感。

小毛团心虚地抖了抖浑身软毛,身体也从圆球缩成了一个扁球,极弱小地蹲在露尔头上默默打颤。

露尔茫茫然看他,“怎么了吗?”

想了想,又问,“你要出门?”

之前竹一还偷偷跟她说司则仪不喜欢出门呢……这不是挺喜欢的?

司则仪:“进宫。”

“进宫?”露尔双眼一亮,“那我可以一起去吗?”

她知道“进宫”是什么意思,之前宿逸甫提到过,还特地跟她解释了一遍。

她也想去人类的宫殿看看!

杨穗莺听得额角微抽。

还跟着一起进皇宫……这是在跟她变相地耀武扬威吗?

杨穗莺手上摸着被冰渣浸湿的袖口,追逐了几年的心上人对自己不屑一顾不说,还为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丫头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心底屈辱到了极点。

明明,明明她才应该是受害者啊?

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被这般对待,且在司则仪那,却还成了她找事了?

然而,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若是站在她这边,又该有多好。杨穗莺蹙起眉头,一边恼司则仪帮露尔,一边又并不是很想就这般轻易放弃。

在杨穗莺身后的侍女之前被砸了满身的冰碴,本就有怨,此时见自家小姐吃瘪,顿时来了劲——

“国师大人,”侍女伸手抹了把脸上的冰水,为杨穗莺抱不平,“虽说我家小姐脾性偶尔率直了些,却惯来是极好的……您这般,又将钦慕您多年的小姐至于何地呢。”

“小姐一心向您,您却一来什么都没问,便如此伤小姐的心……”侍女看了杨穗莺一眼。

杨穗莺微怔,随后伸手拉住侍女的手腕,摇了摇头,没说话。

眼角却有泪花浮现,要落不落,抿着唇,端的是一副受了委屈却兀自坚强的姿态。

露尔有些搞不懂现在的情况发展。

这两个人类……在说些什么东西呢?

怎么还、还哭起来了?

露尔反思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明明感觉没什么过分的,居然把这个人类都惹哭了,人类真是太脆弱了……要不,去哄哄?

她有些纠结。

“伤她的心?”司则仪眉峰微挑。

杨穗莺侧眸看他一眼,强忍着泪花又低下了脑袋。

其实,若放在之前……她定不会这般作为,毕竟她以往都是以温柔大方的形象示人,也认为贵为国师的司则仪该喜欢那样从容不迫的女子。

但如今露尔的存在让她意识到或许她的方向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毕竟这人看着也不太聪明的样子。或许,接触多了上流权贵,就更偏好单纯不知世故的女孩?

侍女则开口应道,“是啊,我们家小姐对您的情深意切,您平日也该是看在眼里的。”

司则仪扯了扯唇角,似笑,又似讥讽,“杨小姐伤心与否,又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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