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里头位置都坐满了,他们坐在外头,外头有一棵将落未落的桃树,已经去了大半的粉,剩下那些花不经意也落几朵。

她本是随意一言,孟复青的反应却像是她说了什么郑重的誓言似的。她目光上移,落在一树花上,感慨道:“桃花真好看啊。”

孟复青也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不及姑娘好看。”

一顿饭吃得面红心跳。

姜致吃得急,小葱落入喉咙,她强烈地咳嗽起来。孟复青似乎轻叹了声,语气很无奈:“倘若吃不完,我可以带回去。你急什么?”

……她倒也不是如此爱护粮食。

她拿过杯子猛喝了两口水,压下喉管里的呛意。吃得七七八八,差不多了,姜致直起身,看向孟复青道:“我吃好了。”毕竟下午还要练手,吃得太多可不好。想起练手,她对接下来的行程十分期待。

桌上的菜还剩下一些,孟复青坐回位置上,不急不缓吃完,才起身付账。付了账,姜致面带期待地看向他:“接下来去哪儿?”

孟复青仍旧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哦。”她忍住好奇,翻身上马。

孟复青带她去了一家武馆,姜致有些惊喜。她望着招牌上的几个大字,回头看孟复青,晚上掩不住笑意,“武馆?”

她是明知故问,还是想确认一下。

孟复青点头,他似乎与这里的人很熟,有小厮迎上来替他牵马,“孟大人来了。”

那人见了姜致,还略打量了一番,不过什么也没问,孟复青什么也没说,领着她往里头走。她到处东张西望,像只好奇的猫。

虽说如今民风开放许多,女子行事少了很多掣肘,不过武馆这种地方还是少让女子进入。

她惊喜道:“你常来吗?”

说话间,二人进了里院。院子很开阔,中间一大块空地,旁边有木桩子,还有武生在练武。手肘撞在木桩上,都是实在的撞击声。姜致看得热血沸腾,她浑身都热起来。

她看一眼孟复青,孟复青解下披风,递给旁边接待的小侍从。小侍从接过,还和姜致点头。

姜致说:“我可以玩吗?”她眼睛都在放光。

孟复青自然不会拒绝,他点头道:“去吧。”

姜致得了应允,兴高采烈地一个跟斗翻到最近的木桩旁边,兴奋地玩起来。

老馆主得了消息,从后头过来,他与孟复青认识许多,动作熟稔地拍上孟复青肩膀。他练武多年,自然下手颇重。

孟复青闷哼一声,老馆主脸色一变,“怎么了?”

姜致别过脸便看见这场景,她放下手,忙喊一声:“他受伤了!”

老馆主看了眼姜致,又看一眼孟复青,点点头一脸了然。姜致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语气急得不行,这还没怎么呢……

她不着痕迹地转过身,一拳打在木桩上。

老馆主看在眼里,促狭地笑了笑。孟复青也看在眼里,他解释:“这是我未婚妻子。”

老馆主爽朗笑起来,“可以啊,小孟,该成家了。”

姜致又不聋,他们声音又这么大,她自然全停在耳朵里,恼羞成怒,只好拿眼前的木桩出气。

孟复青看她动作,收回眼神,握拳捂住嘴轻咳一声。“嗯,多谢。”

老馆主摆摆手,问他:“今日有什么事?”

孟复青余光瞥一眼姜致,拇指摩挲着食指,道:“想陪我们家姑娘玩玩,不过我最近受了伤,所以……”他看向老馆主,“劳烦杨老了。”

算起来,他与杨馆主算师徒,他是杨馆主带着成长的。因着小时候体弱,母亲便将他送来练武。不过杨馆主不愿意与他称师徒,故而还是照常称呼。

杨馆主了然,笑着喊姜致:“丫头,过来。”

姜致回过身,要走过来。他抽了支枪扔给姜致,姜致接着,还没回过神他已经攻了上来。姜致又激动又有些害怕,她且退且防。

孟复青往后退了退,看着姜致在日光之下逐渐鲜活,爱武这一点还是没变。她不爱诗词歌赋,不爱琴棋书画,也不爱绣花女红,只爱舞刀弄剑。只有这种时候,她整个人格外地鲜活。

杨馆主习武多年,自然不是姜致比得上的。不过过了几招,姜致已经大汗淋漓,且招架不住。他手里有分寸,最后一招落下,停了手。姜致举枪相挡,被逼得后退了一步。

她喘着粗气,额头上都是汗,脸上笑容却如骄阳一般。她抱拳:“多谢赐教。”

老馆主也笑起来,“不错不错。”他看向孟复青,“真不错。”

姜致这一番动静下来,满头的汗顺着留下来,她抬手直接用袖子擦了。孟复青走上前来,拿出手帕替她擦汗。

她有些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活得太糙了些。她接过孟复青的手帕,仔细把脸上汗擦了,将手中的□□递还给杨馆主。孟复青拿过手帕,又替她擦后脖子的汗。

她缩了缩脖子,“我自己来吧。”

孟复青没应,他站在她身后,拽着她的领子,她不好意思乱动。在场还有别人,这种羞涩感被放大。时间仿佛变得漫长,直到他终于松开手。

姜致感觉原本热得不行的脖子,此刻透出凉来。孟复青将帕子仔细折好,又要收进袖子里。

她看着他的动作,想起那上面全是自己的汗,莫名地不好意思起来。

“要不,帕子给我,我洗了再还给你吧。”她说完,又想起来自己也带了手帕,急急忙忙抽出来,递给孟复青,“要不你拿着我的。”

孟复青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而后伸手将帕子递给她,似乎是在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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