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致。”他重复一遍。
“嗯?”姜致抬头。
孟复青抿开唇,说:“那就说好了白头偕老的。”他甚至伸出小指,勾过她的小指,像盖个新章。
她小指沦陷,而后到整只手掌全落入他大掌之中。他掌心很热,比她手的温度高,她忽而有些怯,想缩回手,却被死死扣住。
肌肤相亲,碰出脸上的一抹红。
她原不是这么忸怩的人,为什么此刻倒如此畏畏缩缩,都不像她了。
姜致心里想着,指甲无意识地划过他的手心。她的指甲是认真修过的,别人姑娘都要留些指甲,她嫌麻烦,绞得光秃秃的。小小圆圆的指甲盖,和她的手指配在一起,怪可爱的。
她见孟复青盯着自己手看,又是一羞。孟复青移开视线,但仍旧握着她手不放。
他从腰间解下那枚白玉坠子,放进她掌心,声音有些哑:“定情信物。”
这么直白的话说出来,落进耳朵里,她又羞涩起来。她扣着那枚白玉坠子,飞快地缩回手,胡言乱语:“好了,你快回去吧。你伤都没好,快走吧。”
她低着头赶他,孟复青笑了笑,轻咳起来,转身往外头走。姜致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朝他背影喊了声:“说好了。”
喊完迅速转过身,对上满院子的灼灼目光,她咧嘴笑开,跑着进了房里。到底是今生第一次,尽管她已经二十三岁,还是压不住自己情绪,叫她们看了好些热闹。
她攥着那枚白玉坠子,在桌上趴下,凉凉的玉贴在脸颊上,冰得她一个激灵。她由玉坠摸到吊绳上,吊绳是红色的,下头还带着穗子,像是跟了人许多年的物件。她拎着吊绳,坠子便自己囫囵转起来,她一把握住,拿在手心里仔细端详。
坠子中心镂空,雕刻一只雀鸟,冥冥之中和她耳上那对呼应。她覆住坠子,轻闭上眼,有一瞬间的心烧。
这感觉不知道从何而起,只一瞬间,便如游鱼从脑中划过,落入无边的春水,再寻不得踪迹。
姜致将坠子系在腰间,起身去翻墙倒柜。世上事,纷纷扰扰,牵牵绊绊,尤其亲缘与感情,最为繁琐。她明白,刘氏也好,二房也好,三房也好,必然不会这么轻易放她离开。她手里握着的东西,她们太想要了。
她弯腰从大木箱子里搬出一个小箱子,这么多年,她几乎没碰过这个箱子。这箱子像一个恶鬼,吞噬了她的青春。
箱子里其实没太多东西,都是她们家祖传下来的,出自情宗皇帝之手。一块免死金牌,一道旨意,还有些旁的东西。
她发了许久呆,直到黄茶在外敲门,“老祖宗。”
她才缓过神来,将箱子又放进大木箱子里,这回不再压箱底,只是虚虚在最上头摆着。
沉木箱子合上盖,吱呀一声,她应外头:“进来。”
黄茶推门进来,问:“外头那些箱子,要怎么办?”
姜致才意识到外头还有这么多箱子,她略瞥了眼,摆得满满当当。都是孟复青说的,聘礼。
聘礼,这二字她无意识地念出,连她自己都惊觉。原来她还有嫁出去的一日,真好。
她笑起来,说:“都抬进来吧,放侧屋里收着。”
黄茶诶了声,退出去不见,剩下她一个人站在门口,看着外头的阳光,没来由地心舒。
愁心难平,今日平了,便是今日的乐子。
这事她最明白,往日里看花逗鸟,喝酒看戏,她最明白。
廊下阴着,她站在阴影里,日头像被拉远,越来越远,回到遥远的时光里。
缄默不言。
·
陆小山是一刻也闲不下来,天天忙着追查凶手,这日他嚷嚷着在院门口等。“姜致,祖宗,快点。”
姜致换了身行动轻便的衣服,迈过门槛,“来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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