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那她媳妇的娘家人不管？就这样让自己闺女被打？”

“娘家人来啦，也被刘婆子打走了…那对夫妻就这一个闺女，又没有旁的亲戚帮衬。刘婆子就仗着这一点使劲做妖，我看那媳妇早晚要被刘婆子打死。”

“娘，今天又是为啥被打？”

“说是偷吃鸡蛋时被刘婆子碰到了，定是那刘婆子又没给那媳妇饭食吃。再说吃个鸡蛋又咋了？实在没必要把人往死里打。”

“我到觉得那家的男人实在窝囊，眼看着自己媳妇被老娘打都不知道拦一下，也不想想媳妇被打死了，孩子们怎么办？”

“那男人是个老实性子，不敢顶撞他娘。”

这会儿官道上的一对老夫妻，相互搀扶着往镇上走。一边走一边道“老头子，你说我怎么就瞎了眼给杏娘找了这么个婆家啊？当初那刘婆子说得多好，说过门之后把我们杏娘当闺女疼。从杏娘生了招娣就翻脸不认人，现在连我们都打了啊！你说杏娘在她们家过得是什么日子啊？我真后悔，当初不该贪心那五两银钱的聘金，害了我们杏娘一辈子啊！”

“老婆子！都怪我啊，要不是我身体不中用，杏娘不也不会过得这么苦。当初都是给我治病才要的那五两银钱聘礼。”

“老头子，怪我，我要是能给你生个儿子就好了。当初都怪我不小心把孩子摔掉了，伤了身子，后来再也也怀过。”

“你怎么又提这事？不是说以后都不要再提这事了？有儿子又能怎么样？你看杏娘是多孝顺好孩子。”

“好了，别说了，我扶你到镇上去看看伤得怎么样了？”

“老头子，我没事，我们回家吧！”

“不行，一定要去看看，你看你头上的胞肿得那么大？不看看我不放心。”

“那就去吧！”老夫妻两人说着就走远了。

而另一边，老两口嘴里的杏娘，也是一身的伤躺在床上。

床前的赵招娣正在给杏娘喂水“娘，你先喝点水。”之后赵招娣又塞了一把榆树叶，在嘴里嚼过之后吐出来，给张杏敷在伤口上道“娘，这是榆树叶，我给你敷上。我听村里的刘稳婆说，这个可以止血。”

等给杏娘敷好之后，又去把放间门从里插上，小心的从怀里摸出五个鸟蛋，小声道“娘，这是我今天掏的的鸟蛋，已经烤熟了，奶奶不知道，你快吃吧！”

“招娣，娘不饿，你和妹妹们分着吃吧！”张杏看了看在床边忙活的大女儿，旁边还有两个被吓得缩成一团的孩子。

“娘，你都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再不吃点你会饿死的，我不要娘死…娘…要是你死了，奶奶肯定会让爹取个后娘回来，到时我们三姐妹还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好，招娣不哭了，娘这就吃。你和来娣，盼娣也一起吃点。”

母女四人分着吃了五个鸟蛋之后，又一人喝了一碗水就睡了。

赵招娣吃了一个鸟蛋，喝了一碗水还是觉得饿，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娘，鸟蛋真好吃，明天我再到山上去掏鸟蛋。”

“你一个小孩子去太危险了，还是别去了，娘明天去多挖点野菜回来，你们就能吃饱了。”

“娘，明天我跟姐姐一起去掏鸟蛋，鸟蛋好吃，野菜不好吃。野菜吃多了奶奶还是要打骂我们的，要是我能一夜就长大就好了，这样奶奶就不能再打骂我了。”赵来娣道。

张杏叹了一口气道“娘以后会想办法让你们吃饱的。”想着自己真不是一个好娘亲，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不说，还不能让孩子吃饱。三个儿女从生下来就没吃饱过，现在比同龄的孩子矮了好多，长得又瘦又小。

齐氏口里的可怜媳妇张杏，是同村赵大柱的媳妇，嫁到赵家有八年了。生有三个女儿，老大赵招娣七岁，老二赵来娣六岁，老三赵盼娣五岁。赵大柱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两个弟弟赵二柱和赵小柱，妹妹赵小花十三。

两个弟弟都已经成亲孩子一堆，只有赵大柱没有儿子。所以赵大柱觉得自己腰杆不硬，也一直不敢忤逆刘婆子，夫妻俩一直是家里的老黄牛任劳任怨。

赵家房子不算少。三间正房左右各带三间厢房，另建了厨房和仓房。中间一间待客兼吃饭，一间是赵老头夫妻住，另一间则是女儿赵小花住。两边厢房则是赵二柱和赵小柱带着孩子住，只有赵大柱一家住在仓房里。

张杏带着孩子睡下之后一会儿，赵大柱才回到房间来。见母女三人都睡了也上床去睡觉，躺了一会道“杏娘，以后不能再偷吃鸡蛋了。”

张杏听到自己男人这样说，悲从心来，道“我没偷吃家里的鸡蛋，那个鸡蛋是张大娘听见我肚子叫拿给我吃的。你难道不知道我己经三天没吃过饭食了？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是那种爱偷吃的人？自从生了招娣之后，我有吃过一顿饱饭？你看不见三个女儿都廋成什么样了？娘还动不动就打她们，不让吃饭食，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杏娘，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多干活，会让你和孩子们吃饱的。”说完就起来出了房间。一会儿进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粮饼给张杏，道“这是晚上剩下来的，你吃吧！”

张杏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讨好的丈夫，叹了一口气接过饼子掰开一半，用布抱起来放到枕头底下，才三两下的吃掉另一半，之后翻过身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