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厚重的大红斜领翟衣,头上发鬓斜插着七尾凤钗,长长的裙摆拖延出数迟长,与以往随意家常的打扮相较,这一身亲王妃的翟衣将她原本柔和的眉眼显出几分凌厉气场来。

柳叶细眉若远山黛,脸上抹了层细腻的脂粉,两腮胭脂轻轻晕染开来,衬得人面若芙蓉,梳妆嬷嬷还别出心裁的在她眼角画了一朵含苞欲绽的桃花,眼波流转间还显出几分妩媚风华。

容妤站起来转了一圈,偏头问,“阿娘,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靖国公夫人连连点头,屋里围着的嬷嬷丫鬟也都跟着点头,一个劲的夸赞,这倒也不是虚夸,容妤本来容貌就是上佳,艳装之下更显得人雍容华贵,举手投足间风流自成仪态万千。

三婶忍不住促狭的挑挑眉,“咱们幼幼这么漂亮,不知待会儿广平王瞧见了该是怎么个反应?”

容妤这两天和几位婶婶也闹熟了,当即十分不要脸的开口,“当然是夸啊。”

众人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二婶笑得连眼泪都出来了,擦了擦眼角,“不错,是该夸。”

笑看众人打趣,靖国公夫人心中计量着时间,等差不多了就让众人先出去,知道她有些话想单独说,众人也都理解,三婶出去前还不忘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等房间里只剩下母女两个,靖国公夫人亲手给她理了理裙裾,看着她格外娇艳动人的脸庞,眼中突然就有了湿意,“我儿今日就要嫁人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容妤鼻尖顿时一酸,强忍住泪不流下来,容妤弯了弯唇角,“就算是嫁了人,我还是阿娘的女儿。”

靖国公夫人眼中有些涩,携了她的手坐在椅子上,细细嘱咐了一番,容妤静静听着,这些话靖国公夫人已经来回念叨了很多遍,今日再念一遍无非就是不放心,也知道她是舍不得,靖国公夫人絮絮叨半天,看着女儿娇艳的脸庞,万般话终究只归为一句,“幼幼,别委屈自己,有爹娘在国公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好。”

说到最后,靖国公夫人踌躇了半天,终于将搁在一旁的精致锦匣拿了过来,上头还能闻到一股浅浅的香味,容妤挑了挑眉,她大概知道这里头是什么了,婚前那啥教育啊。

靖国公夫人轻咳了一声,虽然有些不大好意思开口,但该说的还是得说,“幼幼,虽说你与广平王已经有了孩儿,但毕竟是中了药,”靖国公夫人顿了一下,决定跳过这一段,“你莫怕,夫妻敦伦是人之常情,广平王想必也会怜你,只是广平王只怕也没什么经验,你也要有所准备”

容妤听得囧囧有神,其实,殷玠不行,她可以啊!真的,中华文化博大精深,她啥都懂!

当然这话不能明说,容妤老实当一个求知若渴的乖宝宝,时不时还低下头状似娇羞一番,等容妤点头表示都记下了,靖国公夫人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外头还有宾客,她得去照看。

等靖国公夫人走了,容妤才打开盒盖拿出里头放着的精美图册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不得不说,这比当初在淮安从殷玠书架子上搜出来的册子可要精美多了,也不知道殷玠有没有来一番恶补,不过,她觉得应该是不用的,那人聪明的很,必定无师自通。

日影西斜,庭院沐浴在暮色中,婢女们在院中廊前穿梭,外头院子里喧闹一片,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只不过婚车被靖国公并一干堂兄给挡在了外头。

换作旁人对上王爷女婿别说是拦婚车了,恨不得直接将人恭恭敬敬的给请进去,奈何偏偏是靖国公,心里一口气憋了好几个月就等着今天来发泄了,与靖国公交好的大臣也来了不少,一听迎亲的来了,酒宴也不吃了,一个个都挤在门口等着看热闹,就连祁大夫都拉着林老爷子一人一把瓜子在那儿嗑,一副要看戏的样子。

殷玠今儿可谓是神采飞扬,一身亲王衮冕,威仪与雍容并存,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吹拉弹唱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看着虎视眈眈堵着门的靖国公一行人,被殷玠抓壮丁的叶宸感叹,“殷三儿,今儿想接新娘子看来不大容易啊。”

殷玠面上看似淡定,实则手心里汗都出来了,他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一想到马上就要与阿妤结为夫妻迎接的嘴角就止不住的往上翘,轻嗯了一声,“所以让你们来帮忙。”

叶宸一噎,瞥了一眼他身后的戎装亲卫,以及十多位跟着的文士打扮的男子,叶宸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没见过这么拉壮丁的,知道的是来迎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来抢亲呢。

殷玠早就料到了靖国公必然会为难他,老早就网罗了一大帮人,要文有文,要武有武,不虚!横竖今儿这亲他是成定了!

靖国公也瞧见了,目光一沉,率先迎了上去,“王爷。”

殷玠含笑一拱手,“靖国公。”

两人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容妤安然坐在闺房里,旁边围着一大群女眷,听着侍女从前院传回来的消息,一会儿说文斗要比赋诗,林老大人学富五车竟生生斗倒了三位大人,如今正在和叶大人比试,催妆诗一首接着一首往屋里传,容妤淡定吃着甜羹。

一会儿又听说要武斗,几位公子亲自上阵要挑王爷,结果被王爷一帮亲卫给拦下了,眼下是打群架,容妤差点一口水给喷出来,成亲的日子居然打群架,是要上天吗?

眼看时辰已经差不多了,再闹下去恐怕误了吉时,靖国公夫人才出面传话,差不多得了。

容妤由一帮嬷嬷丫鬟扶着到堂前辞别父母,领受教诲,靖国公依照规矩,肃然开口,“戒之敬之,宫室无违命!”最后一个字落,靖国公声音中带了一丝哽咽。

靖国公夫人也强忍心酸,柔声开口,“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命!”

明明是庄重肃穆的场景,容妤心中酸涩再也忍不住,哽咽着声音,“儿诺。”俯身叩拜的时候眼泪滚了下来,旁人自然是一阵好劝,等又补了妆,才由慕容大哥背着出门,原本这个差事是慕容琛想揽的,奈何武力值不够没能拼过。

靖国公府门口铺了红毯,殷玠站着红毯尽头,看着人影一步步朝他来,殷玠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全身血液翻涌,心脏骤然加快,只觉得所有的喧哗声都远去了,眼里只剩下那个被兄长背出来的大红身影。

他向来运筹帷幄性子桀骜,阿妤的出现于他来说是一个意外也是一场惊喜。

当初在战场上以一敌十时都未曾有这般紧张,殷玠只觉得口干舌燥,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手心里都溢出了汗,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被兄长从背上放下来一步步牵着朝这边来的妙曼身影,他连眼睛都不想眨,不想错过她朝自己缓缓走来的这一幕。

约莫还有六七步的距离,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殷玠一个箭步上前竟直接将容妤的手从慕容寻手中抢了过来。

慕容寻,“”

无视慕容寻的死亡凝视,殷玠紧紧的握住容妤的手,目光黏在她脸上,她的脸被流苏遮着若隐若现,隐约能见殷红的一点朱唇以及那精致白皙的下巴,离得近了还能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味,仿佛能勾人一般。

再看她的手,细滑如玉,指甲上染了丹蔻,更衬得手指纤细无一处不精致,温凉的手柔软似无骨一般,殷玠紧紧拢着她的手,按耐住心中万般情绪,轻轻唤了一声,“阿妤。”

容妤轻“嗯”了一声,能从他有些濡湿的掌心中感觉到他此刻的激动。

慕容寻被殷玠不按常理出牌弄得有些头疼,轻咳了两声,正色开口,“王爷,小妹就交付给您了。”

殷玠点头,郑重道,“放心。”

在众人或惊羡或诧异的目光中,殷玠亲自托着容妤的手,扶她上了八宝香车,自己也跟了上去亲自驾车绕了三圈,然后才将缰绳交给专门驾车的人。

“回府!”

啊没写完,我知道你们想看啥,明天安排上,通通安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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