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靖国公夫人看了一眼,有些诧异,上头密密麻麻列着的好像是,日月年份?
容妤含蓄一笑,“娘娘让钦天监将三年内的良辰吉日都列了出来。”良辰吉日,宜嫁娶,至于这三年期限只能说皇后想的是真够长远。
靖国公夫人显然也被皇后这一手给震住了,缓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将纸收好的同时不忘瞥了一眼容妤,见女儿面带春光眉眼含笑的模样,心中默默摇头,还三年,皇后娘娘只怕是多虑了。
殷玠能感觉到靖国公夫妇态度的微妙变化,真就如他所说,天天上门蹲守,喝茶也好下棋也罢,殷玠借口花样百出,靖国公已经由一开始的暴跳如雷到现在的麻木,偶尔还能心平气和的聊聊家常,当然,前提是不要聊着聊着就往要娶闺女身上拐。
皇帝也知道自家弟弟恨不得将国公府当家,私底下还与皇后抱怨吃醋,说这弟弟简直是给人家养的,眼看就要成别人家的儿子了,一天天上朝时对靖国公那个毕恭毕敬讨好的样子看得皇帝牙疼,皇后倒是很淡定,吃着容妤新琢磨出来的芋泥麻薯盒子,笑眯眯的,“你信不信,就算是靖国公说不嫁女只招赘,咱们阿玠都会收拾包袱上门蹲着。”
皇帝,“”瞎说什么大实话!
皇后倒也不是瞎说,靖国公还真有考虑过招赘的可能性,不过被靖国公夫人给抽回去了,还嫌不够添乱是不是?至于靖国公说要再挑些年轻儿郎之类的话,靖国公夫人直接无情镇压,有本事你挑一个试试?靖国公还真就扒拉了一番,然后颓然放弃了,矮子里头拔高个,殷玠胜了。
殷玠知道娶亲路上最大的拦路石就是死咬着牙关不松口的靖国公,在攻略岳父的同时还不忘光撒网,就连府中最小的乐哥儿都没忽略。
靖国公有一回居然还听见乐哥儿私下里喊殷玠小姑父,就连两个儿子都来劝过,说要不就允了吧,这么一天天耗着也不是个事儿,气的靖国公差点心梗,委屈扒拉的回房想找夫人哭诉,结果一看,哟呵,清点嫁妆单子呢。
不是靖国公夫人倒戈快,而是做父母的总得为儿女的前程考虑,幼幼回京也这么久了,广平王天天上府点卯比上朝都勤快,幼幼那头态度也明朗,两人之间的相处她也都看在眼里,前两日广平王还将王府的舆图送了来,说是要整修王府,私下劳她帮忙看看有哪些需要添置的,至于是为了什么自然不必多说,这是当真上了心爱屋及乌将她当长辈看呢。
靖国公夫人能察觉出来的事,靖国公自然也清楚,但就是顺不下心中这口气,殷玠这小子目前看来确实没得挑,但一想到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要嫁人,往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就满心的不得劲。
这话被林老爷子听见后,老爷子懒懒一掀眉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他,你小子也知道说嫁闺女难受?当年你天天扒墙头想方设法要拐走他闺女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殷玠这么大大咧咧的上门不惹人注意是不可能的,越来越多人的目光都盯在了靖国公府后宅,朝中看不惯广平王的大有人在,靖国公府也不是全然无敌,一些市井流言不知什么时候愈传愈盛,其中一条说靖国公嫡女与广平王无媒苟合已经诞下了私生子的消息最为让人信服,没见那小孩儿管广平王叫爹吗?
流言一出,靖国公顿时就炸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将殷玠喷了个狗血淋头,殷玠比靖国公更恼怒,他的儿子居然被人传私生子,这绝对不能忍。靖国公撸袖子,两人头一回联手,各种罪证收了一箩筐直接就将居心不良带头传的人给收拾了,撸官抄家流放服务一条龙,杀鸡是给猴看的,不论是靖国公府还是广平王谁都不好惹,后头还有皇帝撑腰,再有小心思也只能憋着。
毕竟宫里的态度明晃晃摆着呢,皇后三天两头召慕容小姐入宫,听说和乐融融相处的极好,宫里还传出来消息说皇后口口声声管慕容小姐叫弟妹。至于那个孩子,林老爷子带着往南书房去了两回,太子伴读都是挑的一些世家子弟,回去后那些孩子就跟自家长辈说了,太子管那娃娃叫阿弟,二皇子为了他狠狠揍了一顿挑事的刺头。
人嘛,都擅长脑补,渐渐的,一则消息横空出世直接以压倒性的胜利反制了那条私生子的传闻,说国公府的小姐原先就已经跟广平王私下成了婚,只不过一直住在外头,后来聚少离多闹了点小矛盾冲动之下和离了,毕竟谁规定说王爷成亲就一定要大操大办弄得满城皆知?人家想低调不行吗?
靖国公,“呸!”造谣!这绝对是造谣!
和离没和离这个不知道,但追妻应该是真的。
靖国公气归气,但也不会傻到巴巴的跳出来解释,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哪怕是成亲了再和离,在大庆来讲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哪怕前夫是王爷也不耽误再嫁,但要是传私生子什么的可就不好听了,就算是将来幼幼嫁进王府照样会为人看不起,甚至影响到团哥儿。
况且他也知道,照如今的情形女儿嫁入广平王府不过是迟早的事,毕竟全家都已经默认了,他现在就是负隅顽抗,能撑多久全凭造化,靖国公心中戚戚然,独木难支啊。
靖国公大概是被刺激狠了,现在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感觉,只在心中默默数日子,这才回来多久,怎么着都得在家住上个一年半载再说吧,反正就是坚守时间底线,其余的,睁只眼闭只眼,没办法,谁让女生外向呢。
容妤的酒楼也已经开张了,御笔亲题“有间食肆”,说低调也低调,说不低调也不算低调,说低调呢,是因为盛京城里勋贵满地走,开酒楼饭馆都是家常便饭,至于不低调,大概就是因为广平王的名人效应了吧。
开业剪彩那天靖国公夫人她们都来了,皇帝还派人送来了御赐匾额,殷玠与容妤亲手剪彩,现在京中人人都知道,这有间食肆是国公府那位最近颇有名声的嫡小姐开的,还有位东家居然是广平王,不是说好和离感情破裂吗?这扑朔迷离的关系简直让一众吃瓜群众是一头雾水,不过有一点很明确,酒楼背景硬的很,一般人招惹不起。
殷玠和靖国公都派了护卫过来,只说要是有不长眼敢闹事的直接打出去,容妤现在可不是没人撑腰的小可怜了,自然不会任由人在店里撒野,该打就打绝不含糊,当然,也没有不长眼的敢往上撞就是了。
酒楼开张不过四五天,生意红火蒸蒸日上,趁开业三天免费试吃的热度,容妤先是推出了烤鱼片、猫耳朵、五味豆干等小零嘴,然后又借着锅贴蛋糕、红豆派、雪媚娘等甜品火了一把,还是按照从前的做法,菜单每天都在变,做什么全凭掌柜的心意,今儿出鸡公煲明天可能就是紫菜焖饭,到了后日上什么,嗯,还没定。
如果说之前还是冲着名人效应来的,那现在就完全是被吃食圈粉,容妤看着店里的日流水也十分满意,谁会嫌钱多。
等容妤从店里出来,殷玠已经抱着团哥儿在门口等着了,这两天殷玠带着团哥儿在王府住,美其名曰先熟悉熟悉环境,靖国公夫人没吭声,靖国公只要干瞪眼的份,毕竟是小孩儿上赶着要去的,见她出来,殷玠十分自然的牵住她的手,“今日怎么这么高兴?”
“方才在店里碰见刘掌柜了。”
“嗯?”殷玠疑惑。
“淮安老客,从前还给带了火腿。”容妤一解释,殷玠立马就想起来了。
知道容妤是想淮安了,殷玠笑道,“明年开春了就回去看看。”
容妤点头,“好。”
等两人携手离开,不远处几位打扮华贵的中年男人围观了全程,其中一位身形略瘦削的男人轻笑出声,“靖国公,看来府中很快就要有喜事了,是不是得提前说声恭喜?”
靖国公脸刷得一下就黑了,他原本是带几位好友过来闺女店里吃饭,没想到见到这么一幕,“你哪只耳朵听见了?”
这下不止忠勇伯笑,其他两人也跟着笑,“耳朵没听见,眼睛倒是看见了。”
在朝中混的一个个都是人精,市井流言听听也就罢了,同样的,他们也不会傻到拿这做文章,小儿女年轻气盛谁还没有个冲动的时候呢,没见隔壁远安伯世子与宋将军都快闹翻天了吗,相较之下这一对就和平多了。
旁边工部尚书笑道,“可不是,你要是真不同意能由着广平王在你闺女的酒楼里转悠?”
“啧,还看不顺眼呢,也不知道是谁今儿早朝的时候护犊子护得跟乌眼鸡似的,广平王被人弹劾又不是一两天的事了,陛下都没急你急个什么劲呐。”
“我”靖国公十分想为自己辩解,却被人打断。
“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死鸭子嘴硬,现在说的硬邦邦的,你看到时候他还是得欢欢喜喜送闺女出嫁,这儿女份上都是债啊!”忠勇伯哥俩好的拍了拍靖国公的肩,“想开点吧,只要女儿好啥都好。”
“那是因为你就三个儿子,站着说话不腰疼。”靖国公不屑。
“那要不咱俩做亲家?”忠勇伯挑眉。
“呸,想得美。”
“呐你瞧,你果然中意广平王。”
靖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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