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斐提起了精神。
他进京之前,父亲延平侯曾把他叫到书房里,耳提面命。
“陛下必然会问到高东的情形。你得记住,你在宫里能否得宠,不仅仅取决于你争宠的本事,或是你这个表弟的身份,更取决于你是高东刺史的儿子!”
赫连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长孙婧,说:“京城这么繁华,各种新鲜事,我现在在宫里又过得好,正兴奋着,还没到思乡的时候呢。”
长孙婧又被他这大实话给逗笑了。
赫连斐继续说:“至于家里,还是老样子。爹上了年纪,有些力不从心,许多事都渐渐让大哥他们去做了……”
长孙婧嗯了一声,目光投向水岸的戏台,有些心不在焉。
赫连斐的头皮微微一紧,迅速领悟。
“……爹上了年纪后,身子不好,总念着京城的好,想告老还乡。可是他毕竟离京数十年,也不知道还适应京城里的气候不,一直拿不准主意。”
长孙婧将目光转了回来,重新落在青年的俊脸上。
赫连斐得了鼓励,继续说:“至于家中兄弟,大都在高东出身,又都娶当地女子为妻,已把那里当成了家乡,是轻易不想离开的。”
长孙婧安静地听着。
短短片刻,赫连斐的鼻尖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陛下也知道,高东这些年不大太平。东边藩王家两个王子夺嫡,已战乱了好几年了。百姓沦为流寇,流寇又三无不时地越境扰民。大哥们时不时要出兵,同吃同住,身先士卒,越发得军士们爱戴。”
赫连斐觉得自己说到这里差不多,一次性就把话说完,显得自己没城府,女帝也不见得会听进去。
果真,长孙婧微笑着点了点头,面露满意之色。
“姨夫镇守东北,左韶风驻守西北,这两位都是为我大雍坚守国门数十年的大功臣。没了几位将军,我们今日也不能高枕软榻,一宿无忧至天明。”
赫连斐松了一口气,又露出玩世不恭的笑脸,凑过去道:“哲丹也愿意为表姐赴汤蹈火,什么守国门呀,守宫门呀,只要您一声吩咐。”
“哟。”长孙婧又摸着他的脸,满是欣赏,“不是才说了要变成小狗,在我脚边扎个窝的吗?”
“狗儿不就是用来守门的么?”赫连斐声音放低,微微沙哑,“我整个人都是表姐的,您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长孙婧看着青年的目光渐渐迷离,“这么大的人了,想做什么事,还非得我吩咐?”
赫连斐漂亮的嘴唇弯起,手臂收拢。
长孙婧被他压倒在厚毯上。年轻男子滚烫的唇就覆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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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斐十六岁就通了人事,不会像个雏儿一样面对女人手足无措。
况且殿选前受训时,那春-宫课上,赫连斐看似漫不经心,却是用心听了的。
“郎君们切记不可太急色,多观察陛下反应。”记得那个叫三春的内侍反复叮嘱,“女子和男子不同,凡事都爱讲究个情调气氛。看陛下宠爱的郎君,也都是风流倜傥的君子,没有谁是粗鄙武夫。郎君们要投其所好……”
赫连斐吻得温柔悱恻,极力克制着一腔热情。
长孙婧的唇带着葡萄酒的香甜,像他入宫后才尝过的乳冻,柔滑细腻,含在嘴里舍不得吞下去。
手臂将这女子抱了个满怀,却没有放肆乱动,只是小心翼翼地搂着,好似抱着什么至宝。
长孙婧放下了最初的戒备,享受着年轻人的热情。
青年身躯健美,沉甸甸的覆着自己,薄烫的体温驱散了夜露的凉意。耳畔歌声缭绕,如梦似幻。
长孙婧很喜欢这种感觉。好像自己被珍视,被人好好呵护着。
那唇和手得到了纵容,渐渐放肆。
长孙婧在微醺中睁开了眼,望着摇曳的宫灯,过了片刻,将赫连斐埋在颈项间的头轻轻推开。
赫连斐愣了一下,撑起了身子,并没有纠缠。
长孙婧很满意他这么懂事,怜爱地摸了摸他泛着红晕的俊美脸庞。
“我还有折子要看,你今天陪我了我一天,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就是不留下来侍寝了。
赫连斐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纠缠不休,但是他露出了一脸了可怜巴巴的失望,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
“那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表姐?”
“很快的。”长孙婧忍俊不禁,捏着赫连斐的下巴,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喏,先给点利息。”
直到乘轿返回永和殿,赫连斐的唇上还带着女帝轻柔的触感,掌中仿佛还能触摸到那一把光滑柔腻。
赫连斐低头闻了闻,指间还存着长孙婧身上那一股兰与荷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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